“想什麼呢?”

熟悉的聲音與懷抱,白芷轉身緊緊抱住,墨君言寵溺地圈住眼前的可人兒,一臉柔情似水。

“想你。想很多事情。”白芷坦誠地說。

“我把你去疤需要的東西準備全了。”墨君言輕撫白芷臉上的傷疤,“對不起,我曾經信誓旦旦地對你說我會保護你,可是每一次你受傷的時候我都不在。我發誓,以後我會對你寸步不離。”

其實白芷在心裡對墨君言是有過怨懟的,就像墨君言說的一樣,她每一次受傷墨君言都不在身邊,久而久之,白芷對於墨君言的保護變成了奢望。

白芷看著墨君言,不知不覺間雙眼已經染上了一層水霧,“墨君言,有關於你所說的保護我這件事,我現在有一些不同的認識。

起初,我對你說的保護充滿了期待,我以為有你在,我可以盡情地放縱,萬事無憂,因為你是戰無不勝的戰神呀,怎麼可能會失手呢?

可是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我發現是我錯了。

我並不是指責你對我保護的不夠,而是我們強弱懸殊太大了。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些不想讓你靠近權利的人的手段。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太弱了,完全就是你的累贅。再這樣下去,不是我被你厭棄,就是你被我連累。

而且,我與你共結連理,不會是外人眼中的強強聯合,而是變成了敵人眼中巨大的靶子,稍有不慎我們就會成為別人腳下的賤泥。”

能讓心高氣傲的白芷對她自己產生如此巨大的挫敗感,墨君言心裡狠狠痛了一下。

仔細思考過後,他又不得不承認白芷說的話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他一個孤家寡人,沒有什麼可畏懼。可是白芷不一樣,她身後是整個白氏家族。

“芷兒,我……”墨君言竟然頓感有口難開。

“我不是逼迫你同我一樣守護白家。”白芷知道墨君言的難處,她依舊坦誠自己的內心,“有可能的話,我想靠自己帶白家遠離朝堂上的恩怨是非。你是知道的,白家人對功名利祿並沒有太熱烈的渴望。

我想有朝一日,我會尋個地方,帶著白家一家老小隱居起來,建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

墨君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野心,我也不會強求你與我一樣只想要平凡的生活。

我們……”

絕情的話還未出口,白芷的淚已決堤。

“我們不會分開!”墨君言堅決地說,“芷兒,你從來都不是我的累贅。你要的未來也是我想要的。所以,別再試圖推開我,這輩子我就是一塊狗皮膏藥,賴上你了。”

“你……真是變壞了,這種甜言蜜語的話都能張口就來了。”白芷吃驚地看著墨君言。

墨君言壞笑道:“對你,我永遠無師自通。”

兩人依偎在一起,彼此守護。

“芷兒,別太善良。”墨君言語氣滿是擔憂,“別人對你可從來沒有手下留情過。”

白芷自然明白,“要是我還沒長記性,就活該我臉上白白得來的這一條傷疤了。”

墨君言滿意地笑了,隨即問起剛才皇上傳召的事情。

白芷一想到皇上與皇后的尷尬場景,臉上就忍不住浮現出笑來,可這事又不好宣之於口,只好說:“秘密。寧王好奇心不要太強,這種事情是不能說出口的。醫者要保護病人的隱私。”

“不必說,只要皇后宮裡出事,一定是老三搞的鬼。”墨君言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肯定地說道。

“嗯?你怎麼這麼肯定?”白芷不解,更不解的是為何墨君言對墨琮如此瞭解。

“殺母之仇啊,任誰都放不下吧。”墨君言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涼透的茶一飲而盡,緊皺眉頭彷彿想起了什麼讓人難過的事情,“陳年往事了,已經不重要了,只有老三放不下。你早點休息吧。我去給老三善個後。”

墨君言是偷偷潛入白芷房間的,現下也要偷摸離開,他不捨地親吻著白芷,卻聽到外面傳來了小太監急促的步伐。

他趕忙示意白芷。

白芷仔細一聽,原來還是剛才那個小太監,要求白老夫人再次去皇后宮裡請脈。

“莫不是又有毒蛇了?”白芷猜測道。

“應該不會,”墨君言輕笑道,“你已經親自出手完美示範了怎麼對付毒蛇,皇兄身邊的趙福公公也一定記下了,同樣的招數一定不會再起作用了。在這皇城裡混的,誰沒兩把刷子?”

白芷著實心疼自己的祖母,怕這樣折騰下去白老夫人的身體會吃不消,她趕緊衝出門攔下小太監。

“你別喊了,祖母早就睡了!”她嚴厲地說道,“宮中又不是隻有我祖母一位會醫術的人,難不成太醫院的人都是擺設嗎?”

小太監哭喪著臉道:“白小姐息怒,太醫院自然有當班的太醫在,可是老夫人的醫術大家有目共睹,不是他們那些小小太醫可以相較的。皇上點名要讓白老夫人前去,奴才也沒辦法抗旨呀!”

“祖母年紀大了,經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起身了。”白芷堅決地攔下小太監,“我和你去!”

白芷剛才制服那群毒蛇,已經讓大家對她刮目相看。想到前幾日太后在御花園擺酒也是為了表彰白芷的醫術精進,小太監哪裡還有反對意見,同意帶白芷回去覆命。

墨君言等人走後才跳上宮牆,顯示在夜幕之中。

“皇上皇后又怎麼了?”白芷一邊跟著太監小跑一邊問道。

小太監趕路的腳步絲毫不見減緩,語氣裡帶著巨大的恐懼道:“奴才也不知。皇上依舊留在皇后宮裡,趙福公公讓我們去找引得毒蛇出沒的線索。本來一切都恢復平靜,誰知道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皇上斥責了皇后,又把趙福公公喊到近前伺候,讓趙公公找白老夫人過去。”

難不成是?

白芷似乎有了答案,心裡對皇上的行為只有鄙夷兩個字。

很快,白芷再次來到皇后宮中,一踏進宮門她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抑氣氛。

讓她沒想到的是,二皇子墨玖與三皇子墨琮竟然都在。

“拜見小皇嬸!”墨琮上前畢恭畢敬地行禮,客氣的彷彿從來沒有與白芷對過話。

墨玖面色尷尬,對於是否上前與白芷打招呼猶豫不決。

白芷自然也覺得有些尷尬,也不強求,只一禮回應了墨琮,順便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兩位皇子大半夜來皇后宮中請安嗎?”

墨琮沒給墨玖開口的機會,搶著回答:“今晚皇后宮裡熱鬧,才剛發現了毒蛇,這會兒又聽說皇后娘娘被父皇責罵,我們兩個在宮裡的皇子不來規勸一下不好吧?雖說父皇是天子,他的事輪不到我們插手,可二哥畢竟是皇后親子,他捨不得,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捨命陪君子?

白芷心想:說得好聽!太會在自己臉上貼金了。

“那個……”墨玖猶豫著開口求人,“小皇嬸,白老夫人怎麼沒來?”

“祖母年紀大了,況且,作為杏林世家的傳人,我自信自己的醫術不比祖母差。”白芷驕傲地說。

墨玖不覺看呆了,眼中的白芷似是太陽一般閃閃發光。

“有勞小皇嬸去給父皇請個脈。”墨琮見墨玖那不值錢的表情,知道指望他不上,連忙催促白芷。

白芷對著墨琮默默翻了個大白眼,起身去為皇上請脈。

果不其然,皇上同皇后再次躺到床上,兩個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不知怎的摩擦出了火花,二人不約而同地想繼續前面沒做完的周公之禮。

可是皇上受毒蛇的驚嚇不小,妥妥的有心無力。

彼時皇上全身像即將噴湧的火山一般熱烈,可身上沒了火山爆發的出口,那種難以言說的痛苦他只能靠責備他人發洩,很不幸,皇后娘娘成了那個冤大頭。

白芷進入才剛寢殿就聽到了皇后悲切的低聲哭泣,而一旁則是皇上無盡的謾罵。

“臣女白芷給皇上皇后請安。”白芷平靜地行禮,“臣女是替祖母來為皇上請脈的。”

“白老夫人呢?”皇上詫異地看著白芷。

“祖母年紀大了,臣女怕祖母頭腦不清醒反而誤事,於是自作主張越俎代庖了。”白芷面無懼色,彷彿這件事本來就不值一提。

“你……”皇上一時之間竟語塞了。

想著白老夫人的年齡,確實這會讓她來請脈是個錯誤的決定。

皇上認命地坐下來,伸出手讓白芷把脈。

搭上皇上的脈搏沒多久,白芷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沒有問題,皇上果真某個不能示人的部位暫時出了問題。

想要直立挺住需要幾天的時間調養,也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當然,白芷也有借刀殺人的辦法徹底毀了它。

想到墨君言的話,想到自己臉上的疤痕,白芷決定抓住這次機會,也讓皇上嚐嚐痛不欲生的滋味。

白芷微笑著說:“皇上,您不必著急,這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您最近操勞小公主的婚事身心俱疲,再加上剛才毒蛇驚擾了您的休息,身體提出點抗議很正常。

臣女給您擬了個方子,您這幾日就索性徹底放鬆一下,少食用葷腥,多在御花園走走,散散心,也不必去妃嬪宮裡,不出三日皇上就會再現雄風。”

“此話當真?”皇上大喜過望,只需要三天而已,他還是能接受的。

白芷信心滿滿:“臣女有十足的把握。若皇上不放心,也可以將臣女的方子交由太醫院的太醫們集體驗證一番,看臣女是否誇大其詞。”

皇上正有此打算,但是嘴裡還是說:“不必不必!朕信得過你!”

白芷寫好藥方,思考一會兒後將藥方又謄寫了幾份,一份交給了墨玖,一份交給了墨琮,一份讓小太監轉交給了太后,一份留給皇上與皇后,一份留在太醫院存底。

一切安排妥當,她告辭離去。

走到宮門口時,恰巧遇到請安離去的墨玖。

兩個人四目相對,白芷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反倒是貴為嫡子的二皇子墨玖略顯侷促。

白芷盯著墨玖看了好久,眉頭越皺越深。

“芷、芷兒……”墨玖情難以自禁,忍不住想要擁白芷入懷。

可他才有了這個念頭,突然心口一疼,他竟痛得跪地流淚。

白芷上前拉住墨玖的手,輕輕一把脈,淡淡地說:“二皇子,你中蠱了!”

她在墨玖震驚的眼神中起身,語氣依舊平淡,“二皇子若不信可以找人驗證,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