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欲結盟

“陸姑娘就不怕在下來者不善？”百里天無看著對面戴著面具的女子問道。

陸之一抬眼看向他，眼神裡充滿戲謔的神情，反問道：“身在敵國，還孤身來見敵國將軍，天無公子難道也不怕嗎？”

百里天無不自覺的莞爾一笑，而後在紅豆怪異的目光中開懷大笑起來……

高度警惕的紅豆被百里天無這一笑給嚇了一跳，不確定地想：此人莫不是個有病吧……

紅豆不知道的是，百里天無之所以如此暢快，是因為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同類，能夠站在同一戰線的同類。

百里天無眼神複雜，卻又透著隱隱約約的狂熱，盯著陸之一的眼睛慢條斯理的道：“陸小將軍可能此時不信在下，今日我們的談話或許會讓兩國邦交有所改善，使兩國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

陸之一聞言眉頭緊蹙，像看瘋子一樣打量著他：“天無公子莫不是有早上吃酒的習慣？你憑什麼如此確信？又憑什麼讓我信？”

也不怪陸之一併不信他，畢竟金國與大夏紛爭不斷，主要還是因為金國人好戰，經常騷擾鄰國邊城，且有了三年前毀掉同盟書之約的前車之鑑，對於狡猾且不守信用的金人，她是絕不信任。

百里天無似乎早就預料到她的反應一般，只是自嘲似的一笑，依舊緊盯著陸之一的眼睛，道：“我知道三年前是金國毀約在先，這一點在下無從抵賴，只是這件事並非我和父……父親所願……”

他深呼吸調整好狀態，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娓娓道來：“陸姑娘或許有所耳聞，如今的金國並不是完全由我父親說了算的，金國大半的兵權都在我叔父手上，而且我的祖母也站在了我叔父那邊。我和父親一向主和，而祖母和叔父一向主戰，又因為多年以來戰爭帶給金國大大小小的好處，讓朝中大半的朝臣都支援叔父和祖母，許多事情並不是我和父親能做主的，三年前的同盟書是我父親主導簽下的，但……最終毀約的是我祖母和叔父。”

陸之一有些意外，但仍舊點了點頭，金國確實如他所說這般，當年主和的確實是金國的皇帝，但毀約的確是金國太后，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夜闖金國後宮恐嚇太后。

百里天無擔心毀約一事惹她反感，停頓下來細細觀察陸之一併無反應後，心想：還好只是面無表情，而不是一走了之。

然而，此時陸之一神色淡漠的問道：“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和陸姑娘結盟。”百里天無一臉真誠，又擔心無法說服她，補充道：“或者說，我和我父皇想要和大夏、想要和陸家軍結盟。”

百里天無緊張和激動到忘了更改“父皇”這一稱呼。

紅豆聞言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陸之一，陸之一表情凝重，目光鎖定眼前的男子，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百里天無混不自覺，繼續解釋道：“陸姑娘可以當成是互惠互利的交易，因為在下此次出行一舉一動都在皇叔父子的監視範圍內，面見皇帝和陸大將軍都由叔父和使團相伴，實在無法在貴國陛下面前直言，只能想此事相托，望陸姑娘成全。”

陸之一自然知道百里天無話裡的意思，只有她恨極了金國人，或者說恨極了曾經毀約的主戰派，也可能是因為她並不在百里克的防範範圍內，所以百里天無才選擇了她……

可他估錯了一點，她並不信任任何金國人。

“我憑什麼信你？”陸之一咄咄逼人。

“我現在能在雲京此處坐著與姑娘談話，姑娘可知為何？”百里天無坦然一笑，道：“叔父，之所以同意我隨使團來大夏，是因為我同意了他不帶任何親衛、不在公眾場合下暴露身份的要求，我叔父說路途遙遠不宜太多人，否則會暴露行蹤，而我金國太子的身份過於敏感，宣之於眾怕是引來殺身之禍。”

百里天無看著陸之一的目光灼灼，道：“若無誠意，孤絕不會獨身前來。”

此行他深知有去無回，但必須是他才行，才能說服大夏的皇帝，若此事能成，他死又如何？

陸之一從百里天無的眼神中看到了視死如歸和孤注一擲。

然而，她並不認為百里天無的視死如歸就等同於有誠意。

“我憑什麼幫你？”陸之一步步緊逼。

說罷，她饒有興致的觀察著百里天無的反應。

百里天無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拿起已經半涼的茶敬向陸之一，仰頭一飲而盡，鄭重道：“三日之內，陸姑娘必定能看見在下的誠意。”

說完，便起身道了聲告辭，悄然離去。

陸之一坐在窗前若有所思，紅豆知道此事事關重大不敢打擾自家主子。

片刻後，陸之一放下一錠銀子，朝紅豆吩咐了聲回府後，便帶著人走出天上人間。

陸之一在走出天上人間的一瞬，憑著她頂尖弓箭手的動態視力，發現了有兩隊人馬在暗處偷偷摸摸監視著自己……

當即改變了原本的目的地，往反方向走去……

追出來的紅豆發現主子走的方向不對，追了上去，低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紅豆知道自己的反偵查能力不如自家主子，所以說話也很謹慎。

“嗯。”陸之一似是嘆氣般嗯了一聲。

“差點忘了阿姊要我買口脂。”

紅豆會意，揚聲道：“姑娘，全雲京最出名的胭脂鋪子就在前面。”

說著紅豆如往常一般，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陸之一見她如此，淡漠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不多時，兩人站在了一個裝修奢華的胭脂鋪門前。

傾城胭脂鋪——

陸之一主僕兩人對胭脂一概不通，在被門口攬客的小二拉進門後，她就後悔為什麼要找這樣一個藉口……

小二將兩人引到貴客區後，緊忙轉身上樓，留下陸之一和紅豆兩人面面相覷，一臉頭疼的樣子盯著陳列架上的胭脂、眉筆等女子裝扮所用物品。

不多時，隨著樓下急匆匆的腳步聲，一位穿的花裡胡哨的中年婦人衝了下來，精明的眼睛掃視店內一週後找到了目標人物——陸之一。

“哎呀，陸四姑娘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呀。”

正打算大手一揮，將架子上的物品一掃而空的陸之一，茫然回頭。

只見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面上堆著笑，如同見到香餑餑般看著她，陸之一不禁覺得背脊發涼。

“不知陸四姑娘想要買胭脂，還是口脂，還是眉筆，還是頭油？我這店裡都有。”中年婦人迫不及待地拉著陸之一正要去一一介紹。

陸之一掙脫中年婦人的手，疏離地笑道：“就將此架子上的物品，一併包好吧，我要了。”

中年婦人看了看架子上的數十件物品，再看看陸之一，笑道：“陸姑娘，這架子上的物品適用年齡涵蓋了上到八十，下到十歲，你確定嗎？”

陸之一聞言嘴角顫了顫，紅豆也頓時噎住了。

中年婦人見主僕兩人的反應，不禁爽朗地笑道：“四姑娘，我這是開啟門做生意的，不是宰客的，這一樓人多，您且上二樓候著，我給您挑幾套你們這個年紀女子裝扮的物件，給您送上去，您再慢慢看。”

說罷吩咐方才的小二領著陸之一兩人上樓。

陸之一餘光朝門外不經意一瞥，朝中年婦人客氣道：“有勞老闆娘了。”

中年婦人聞言笑盈盈的道：“民婦姓於，名傾城，四姑娘叫我一聲於夫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