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瑞鳳宮那位歿了。”

林初宜才剛起身, 便得知了訊息。

“嗯?”

林初宜微微恍神,昨日她見過了林靜阮,瞧著林靜阮的狀態是沒有幾日了,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太醫去瞧過了,說人約莫著是寅時去的。”

穀雨輕聲道。

“聽說,那位去的時候,手裡還抓著中宮的鳳印。“

還是舍不下這身份。林初宜心中暗道。

中宮歿了,這可不是小事兒,

於大梁而言,國不可無後,為著繼後,前朝後宮大約要不太平了。

“梳妝罷。”

林初宜淡淡道,隨即換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衫走到了妝臺前。

今兒個是要去純貴妃處的,因著今晨的訊息, 無論是衣衫還是髮髻都要素淨些。

隨意挽了個凌雲髻,斜插一根素銀釵固定,林初宜身著月白色的裙出了千闕宮往純貴妃處行去。

待抵達純貴妃處時,林初宜一眼便看見了許久不見的方昭儀。

林初宜款款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經過方昭儀時,餘光瞥見了那位臉蛋子拉得極長,白眼都要翻到了天上去。

林初宜如今身在妃位, 座次上要比方氏靠前些。

陸陸續續後宮眾人都到齊了,純貴妃瞧著人都到了,清了清嗓子道,

“瑞鳳宮的事,想來諸位都聽說了。中宮病逝,本宮與聖上商議過了,這中宮的喪儀便依著中宮生前的意思,簡單些。”

純貴妃說著,目光打量了一週,林初宜察覺到純貴妃的目光似乎在自己身上稍作停留。

“雖說從簡,但也是要按照規矩來的。本宮一人操持,心力不足,故而還得要人來從幫幫襯著本宮才是。”

純貴妃的話音剛落,方昭儀便開口接上了,

“要我說,便讓瑾妃來幫襯著就是了。”、

“說起來,瑾妃與中宮也是姐妹,我還聽說,昨兒箇中宮還見了瑾妃一面。”

方昭儀說著,眉宇間泛起一股不屑,

“ 也不知這伶牙俐齒的瑾妃和中宮說了什麼,中宮今兒個便歿了。唉....”

方昭儀裝著惋惜的模樣,連連搖頭道。

林初宜看著方昭儀那模樣,被禁足了這般久,但這為人處世上卻是半點沒長進,不光沒長進, 眼睛也不好了,是越發看不清自己的斤兩和後宮的局勢了。

若是昔日,她是淑妃的時候說上幾句,林初宜一個小小婕妤該忍。

但如今,不能。

“方昭儀既好奇,那本宮便和方昭儀說道說道。”

林初宜挑了挑眉了,側眼看向方氏,

“昨兒箇中宮身子已是不好了,將本宮喚過去無非是問問自己掛念的人和事。中宮放不下的就是玉和公主了, 至於放不下的事嘛....”

林初宜有意停頓了一會兒,而後又繼續道,

“倒也什麼,中宮就是和本宮叨唸叨唸了些過去的事,比如她最愛的薰香。”

方昭儀聽到這薰香二字,面上的笑意瞬時凝住了。

林靜阮的薰香有問題,這事是林初宜偶然得知的。

起初,林初宜只是想查明林靜阮為何會多年未曾再孕,順騰摸瓜才查到的。

林靜阮素來愛用的薰香被多加了一味千蒼,而林靜阮素來喜歡用的頭油中則有一味昔照子。

千蒼本無礙,可一旦遇見了昔照子,兩者相沖,發於上。久而久之,會引起心悸躁動, 心緒難安。

“還有,方昭儀這才被解了禁足。人吶,獨處久了,難免有些規矩就忘了。”

林初宜笑著,繼續說道,、

“原來,方昭儀身在妃位,現下可不一樣了。方昭儀在與上位回 話時該自稱嬪妾,還有,方昭儀在與本宮說話時該尊稱本宮一聲瑾妃娘娘。”

林初宜特地將重音放在後頭,為的就是要提醒那位。

隨著林初宜的一番話,方昭儀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總之難看得緊。她心裡頭罵了千萬句,可面上卻沒再說什麼。

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她可不能在這時候失了分寸。

林初宜淺淺抿了一口茶,一副泰然自若地模樣。

原先被欺負,能忍。現下,她身在妃位,有一兒一女在身側,若是再忍,那落到旁人眼中可不是好性子,是實打實的軟,是懦弱。

該立住的時候,就得立得住。

經過一番商議, 最後純貴妃選了柳修容從旁協助。

妃位上的,莊妃身子不合適自是不能幫襯。

剩下的兩位,蘭妃說自己有心疾,林初宜說自己孩子尚小,需要照料。

嬪位上的,只有這柳修容性子老實些。

眾人散去,林初宜坐上步輦預備回千闕宮,大約行了一半,李甲疾步從後頭追了上來,

“主子。”

李甲靠近步輦,壓低了聲道。

“怎麼了?”

“散去後,方氏徑直往永泰宮去了。”

永泰宮是皇太后的住處,這方氏也真是紙老虎。林初宜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