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道口諭,棠玉閣中熱鬧了。

昨夜侍寢,今日晉封,且還跳過了寶林直接晉到了小儀。如此也算是好事,不枉費昨夜她辛苦了大半宿,末了口乾舌燥,喉嚨叫啞了。

元寶將聖上賞賜之送進了棠玉閣中。聖上倒是大方,賞翠玉頭面一套,金步搖兩枚,流光錦六匹,東珠一斛。

林初宜命穀雨將聖上賞賜之物一一收好,而後又讓宮中的侍女取了兩匹顏色淡雅的流光錦送去了織造司。

不過半個時辰,後宮上下便全都知曉了林初宜晉封的訊息。

“狐媚胚子。”

瑞鳳宮,林靜阮將方桌上的白瓷杯打翻在地,白瓷碰擊地面頃刻間便碎了一地。

“娘娘寬心。丞相將她送進宮來不就是為了要幫襯娘娘嗎?如今這她侍寢後晉了位份,說明聖上中意林小儀。”

林靜阮身邊的流雲溫聲勸慰道。此言一出,下一秒林靜阮的巴掌便抽在了流雲的左側臉頰上。

“放肆。”

林靜阮厲聲呵斥。“區區庶女不過晉了小儀之位,何來中意之說。”

流雲急忙跪下,連連磕頭,“皇后娘娘切莫動怒,是奴婢失言了。”說著,流雲左右交替,狠狠地自抽耳光來緩解自家主子的怒氣。

林靜阮斜靠在座上,似是被抽走了精氣神似的。她出神地望著不遠處的矮子松盆景,心中思緒良多。

她心中是知曉的,聖上待她早已不復從前。只是她摸不清是為何緣故。

色衰愛馳?又或是她這個舊人總比不過新人。一個月裡,聖上最多便來一回,只為她做做臉面罷了。即便聖上來了,也不與她親近。

想到此處,林靜阮心裡頭便隱隱作痛。

大約,父親也是知曉了什麼,才會將林初宜送進宮來。

林靜阮勾了勾嘴角,無奈且苦澀。

在這後宮之中,淑妃有皇太后為靠,且育有聖上的長子。莊妃與聖上自幼相識,有情分。純妃雖無生育,但聖上將二皇子交由她撫養。

若不是她生下玉容後,肚子遲遲沒動靜,父親也不會急著將林初宜送進宮來。

“流雲。”

林靜阮開口時,流雲方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彼時她的雙頰已經紅腫。

“前年,本宮母親差人送來了兩盒蜜丸,取來送去棠玉閣罷。”

這些年,為著林靜阮的肚子,丞相夫人便尋各種偏方,這蜜丸便是助孕的,裡頭的藥材珍稀得很,千金都尋不來。

“這般好的藥丸給林小儀,奴婢都覺得心疼。”

流雲頂著紅腫的臉頰,憤憤開口。

林靜阮深嘆一口氣,眸子好似被烏雲遮住了一般,“只要她能早日生下皇子便也不算浪費。”

話音一落,其月眸深處閃過了一絲狠戾。只要林初宜生下皇子,她必殺母奪子,再不讓林初宜留在宮中礙眼。

流雲依著自家主子的吩咐,將蜜丸送去了棠玉閣中,順帶著還拿了兩件釵鐶一道送了去。

“奴婢參見林小儀。皇后娘娘聽聞林小儀晉位,特地差奴婢給您賀喜。”

說著,流雲將手裡的物件遞了去。

林初宜的目光輕輕掃去,停在了精緻的紅錦盒之上。

她知曉裡頭是什麼,但在此時卻佯裝著不知的模樣,輕輕拿起錦盒,“這是?”

“這是娘娘賜給小儀的好東西,可助小儀早日達成夙願。”

夙願?林初宜淺淺笑了笑,這怕是她林靜阮的夙願罷。

“嬪妾多謝皇后娘娘了。穀雨,將娘娘賞賜的物件兒一一都收好了。”

“欸,對了,將錦盒放去我梳妝檯的妝奩夾層。”

待流雲走後, 林初宜坐在妝臺前看著錦盒中一粒一粒的蜜丸出神。這藥的確是好東西,前世她不過用了一盒,便有了身孕,十月懷胎生下了龍鳳胎。

“小主,這是何物?”穀雨輕聲開口。

“這是助子丸。”

“這裡頭光是冰山雪蓮與益子草兩味藥便已值千金了。”

林初宜回道,隨手將那錦盒的蓋子合了上。

“那這可是好東西阿,可助小主早日懷上龍裔,若是小主有了身孕,那便有依靠了。”

林初宜側眼看著穀雨欣喜的模樣,這丫頭的心思當單純過頭了。

“什麼是依靠?我如今剛進宮不久,身在小儀之位。若是我懷了龍裔,歡喜的也只是皇后罷了。

現下在這後宮中,我連自己都保全不了,更遑論護佑我的孩子。”

林初宜說著,抬起眸子看向了銅鏡。

銅鏡之中映出她的容貌,那一對眼眸生得與她孃親極像。

孃親選錯了人走錯了路,害了她與弟弟一生。她絕不能走與孃親一樣的錯路。在沒能力時,她絕對要守好自己的肚子。前世奪子殺母絕不可能再重現。

當夜,梁璟喻又宣了林初宜到明瀾宮伺候。

元寶公公來傳話時,林初宜剛用過晚膳,得知此訊息,林初宜面上雖是笑著的,但心裡頭卻已經暗暗在罵了。

昨日,她初次經歷人事,且那位也並不溫柔體貼,折騰了大半宿。

今兒個,腰上的痠痛還未消,又來?

天下烏鴉一般黑,就連貓兒都喜歡吃口新鮮的,何況男子?

上一世她膽小又怯懦,宛若死魚一般,聖上對她並不上心。這一世,她得抓住時機,得讓聖上在心裡頭記下她的風情萬種。

思量至此,林初宜將那繡著桃花的緋色薄紗肚兜穿在了裡頭。進宮前,她用攢下的月錢買了些香餌與花卉,花卉曬乾了研磨成粉,勾兌著胭脂調和勻。林初宜屏退旁人,對鏡子照,手持描筆,沾染上那調和好的胭脂花粉在鎖骨下勾勒了一朵一朵的桃花兒。

後宮女子這般多,想要讓聖上留心,那隻得在旁的方面想想法子了。

她不要聖上真情,只要他在召旁人侍寢時,能想到她的桃花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