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陰陽皇后

翌日，天光微亮，梁璟喻起身預備著上朝。他本不是個縱慾之人，昨日也不知是怎的，放肆了一回又一回。

林初宜強忍著身上的不適，伺候聖上洗漱穿衣。 一會兒還要去中宮處行禮問安，這一晚總共也沒睡上幾個時辰。

待梁璟喻離開，林初宜簡單收拾了一番便往中宮所在的瑞鳳宮行去。昨日侍寢，今日是該與中宮請安見禮的，這是規矩。

林初宜雖想得寵，但也得依著規矩一步一步走。

瑞鳳宮中，香菸嫋嫋。

在眾人的注視下，林初宜跪在殿中央，“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鳳體安泰，福壽綿長。”

林靜阮一襲正紅色，端莊地坐在主位之上。

“免禮，賜座。”

林靜阮還是如從前一般，看向林初宜時眸子中寫滿了不屑。

林初宜緩緩起身，坐在了最末的位置。

“皇后娘娘與林御女當真是姐妹情深。本宮便沒有皇后這般大度，若是本宮的庶妹進宮侍奉，本宮誓不能容。”

淑妃笑著開口，邊說著手輕輕地撫了撫珠翠。一番言語，明面上是在誇皇后，細品卻帶著一股嘲諷的意味。

淑妃此言一出，端坐在上位的林靜阮眼底閃過一絲不快。

“林御女進宮侍奉，往後與在座諸位便都是姐妹。淑妃此言，倒是小氣了。”

林初宜垂眸，聽著淑妃與皇后之間打嘴仗。在這後宮之中，屬這淑妃最為跋扈，她是當今太后的嫡親侄女，在後宮中有太后作靠山，膝下育有大皇子，腰板自然硬。

“同樣都是姓林，卻有云泥之別。可見林御女這命與運，實在是差了些。”淑妃笑著看向林初宜，“林御女生的真好，便是晞昭容也要遜色一二了。”

“淑妃娘娘謬讚。嬪妾這般身份如何能與晞昭容娘娘相提並論呢。”

林初宜垂著眸子，小聲道。

“今日便到這兒罷。請安也都請過了，林御女留下再陪本宮說說話，其餘眾人便各自回罷。”

皇后話音一落，眾人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淑妃扭動著腰肢，頭上的鑾金紅寶步搖熠熠生輝。在經過林初宜之時，淑妃笑著看了她一眼，眼中盡是深意。

眾人散去，瑞鳳宮的正殿之中只剩下林靜阮與林初宜二人。

“跪下。”

林靜阮冷冷開口，看著林初宜，她心底便供起一陣無名火。林初宜的確美，比她美亦比她年輕。

林初宜緩緩起身，走到了正殿中央，隨即不卑不亢地跪了下來。

“昨夜你侍寢，聖上可喜歡你？”

“自然喜歡。”

林初宜看向端坐在上頭的女子，大方開口回道。細品這四字，隱約透著一股挑釁的意味。

林靜阮看著林初宜這淡淡的神色，聽著她簡短卻明瞭的回答，心中的不甘不平越發強烈。她是林家的女兒，如今還未滿三十，怎的就不能生了？ 家中何必這般著急便將人給送進宮來。

說到底，她心裡也是怨的。

“你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原先在家時，本宮為嫡，你為庶。現下在後宮中，本宮是皇后，是聖上的正妻，而你，是妾。”

林靜阮自小便噁心林初宜，林家只有兩女，林靜阮處處都比林初宜強上千百倍，但唯有容貌，她比不過林初宜。

“本宮只與你說一次，在這後宮，本宮可以保你，但有幾點你要牢記，切莫生出你不該有的心思來。不可對聖上動情，亦不可背叛本宮。你如若敢背叛本宮，本宮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還有你的弟弟，你若是不聽話，你弟弟便也得受些苦楚。”

林靜阮一點都沒變，還是那般盛氣凌人，不可一世。

只可惜林靜阮不知，跪在她眼前的林初宜已經並非原來那個宛若小白兔一般柔順乖巧任人擺佈的庶妹了。

現下的林初宜是一條毒蛇。隱匿在暗處伺機而動，只要開口便要她痛楚。

“家中將嬪妾送進宮來便是為了幫著皇后娘娘。忠言逆耳利於行，有些話嬪妾知道說了會惹娘娘生氣，但還是得說。”

林初宜淡淡道。

“今日的話娘娘說過一次就罷了。皇后娘娘剛才言語中提及的嫡出庶出，往後還是少說罷。畢竟，這前朝後宮中，聖心最是要緊。”

林初宜定定地看著林靜阮，唇角邊還掛著淺淺的笑意。她沒將話說得那般明白。

當今聖上也是庶出。

“你…”

“你放肆！”

聽著林初宜這番話，林靜阮動了怒氣，她站起身，圓眸怒瞪，手指著林初宜。

“嬪妾說了真心話惹娘娘不開心了。嬪妾認罰。無論是罰跪還是掌嘴，嬪妾都領受。”

林初宜便是故意這般說的。

林靜阮將皇后的聲名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為著她的臉面與名聲，定是不可能在林初宜侍寢後第一回與她請安時便罰她。

林靜阮心中也是明白的。林靜阮強壓著心緒，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滾吧。滾出本宮的瑞鳳宮。”林靜阮瞪著林初宜。

“嬪妾告退。”

林初宜恭敬地對著林靜阮行禮，款款走瑞鳳宮。

回棠玉閣的路上，林初宜心情甚好，只覺這風都是甜的。

她邊往前走，心中邊細細思量著。上一世，她偶然得知林靜阮不能有孕的是因被人下了慢性毒藥的緣由。在這宮中能有本事給中宮皇后下毒的人，其身份必定低不了。

林靜阮身為中宮，可卻沒有一國之母的氣量。

當今聖上膝下只有兩子一女，子嗣稀薄。這其中便有林靜阮的功勞在。

回想前世，折在林靜阮的手裡的皇嗣嬪妃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推算著時間，蘭昭儀的肚子該有動靜了。林初宜暗暗想著。蘭昭儀柳墨辭，其父是恆遠將軍，威名遠揚，鐵骨錚錚。

上一世，蘭昭儀懷孕兩月失足掉入芙蓉池中小產，這事兒便林靜阮的手筆。

蘭昭儀小產後，鬱結於心患了心疾，沒兩年便香消玉殞了。

回想上一世，她被淑妃刁難罰跪，便是這位蘭昭儀配好了藥油贈予她。記得她被皇后刁難，緊閉佛堂抄經時，亦是蘭昭儀悄悄為她送了軟墊和厚實的披風。

她在後宮僅有的點滴溫暖，都是蘭昭儀給予的。

既得老天眷顧，給了她重生之機，她便該多行善事，待蘭昭儀出事那日伸手拉她一把。全當是在報恩，感念蘭昭儀前世的照拂。

若能替蘭昭儀保下腹中胎兒，一來可以結下善緣，二來聖上也當會感念於她。

其實，林初宜還有一層私心。蘭昭儀父兄在軍中頗有聲望，若是弟弟以後想要參軍，藉助蘭昭儀的母家之力也是極好的。

林初宜思量著，再一抬眼已到了棠玉閣外。還不等她抬腳進門，身後便傳來了元寶公公的聲音。

“林小主，且等等。”

林初宜回眸，只見元寶氣喘吁吁快步走到了跟前。

“林小主的腳下好快，奴才在後頭好一頓追趕。”

元寶是聖上身邊的人，莫不是聖上傳她伺候。林初宜心裡頭思量著，面上羞赧一笑，不好意思地開口，“公公尋我所為何事？”

看著林小主，元寶心裡頭暗暗感嘆，這位林小主生得當真是好，聖上已許久不曾這般隨性過了。且不說昨夜折騰了半宿，今日這越著規矩行事，亦是頭一回。

“喜事。奴才給小主道喜了。”

“奴才恭喜林小主，聖上口諭，晉林御女為小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