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預防針

“要是，要是大川做了對不起咱閨女的事……”

馮翠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她要說出來估計沒人信。

“他敢！”

江大福本來心裡就不舒坦，這一句話徹底點起了那個火。

“他要是敢對不起秀敏，老子打斷他的腿。”

“他要是真的對不起秀敏，比如說在外面生了兒子，你說咱這事兒該咋辦？

你別說什麼打斷腿，你就算打斷腿又能咋？咱閨女該咋辦？”

“他敢在外面生兒子，放屁，他要敢在外面生兒子，老子……”

江大福猛然一下愣住了，如果沈大川在外面有兒子又想回城，那麼弄死他這個老岳父不就是理所當然嗎？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合理。

他就是擋在沈大川面前的那座大山。

只要他活著一天，他在這生產隊裡當生產隊長一天，沈大川休想離開這個大隊。

如果不弄死他，沈大川想要做的事一件都實現不了。

江大福一瞬間徹底明白過來。

“他們兩口子要真過不下去，就讓他們離吧，別害了咱們家秀敏。”

“你也別覺得離婚給你丟臉，讓你這個生產隊長丟大人。”

“你為啥這麼說？

你見到啥了，還是聽到啥風言風語，咋就好端端的覺得他們兩口子要離婚？”

江大福覺得妻子不是空穴來風的人，既然這麼說，就證明妻子說不準抓到了什麼把柄。

“我沒見到啥，我總是覺得心裡不安。

大川的表現太不像是個正常男人的模樣。

咱村的男人哪個不喜歡兒子？

全都是重男輕女，咱家喜歡閨女是因為咱家生了五個兒子。

你當初也是張嘴閉嘴巴望著生個兒子。

罵閨女是個賠錢貨。

是因為生了五個兒子，你才稀罕的閨女。”

江大福一聽這話想起來村裡人的風俗，不光是村裡人，這十里八村哪一個村子不是稀罕兒子呀？

頂門立戶的都是靠兒子。

沈大川的確是有點兒怪。

“你瞅瞅咱家閨女生了三個閨女，大川一點兒意見都沒有你覺得正常嗎？”

馮桂花覺得她得稍稍點醒一下丈夫，不然丈夫這個糊塗蛋，搞不好還真的拿沈大川當自己親兒子。

什麼大外孫女兒心裡能說話的事情，她自然不會說出去。

可是不妨礙自己從側面旁敲側擊一下。

“是不對勁兒，沈大川多會兒對著咱家人都是和顏悅色的。

從來沒有脾氣，我記得當初剛剛和秀敏結婚的時候，老二脾氣暴躁，還罵過沈大川。

可是沈大川捱了罵都笑呵呵的，從來沒有任何一點兒脾氣。”

“是啊，咱村兒當年大虎叔是啥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馮桂花的話讓江大福背後冷汗直冒。

大虎叔總是對人笑眯眯的。

後來就因為自己弟弟二虎得罪了他，那還是小時候欺負過他，結果懷恨在心，六十歲的人趁一家子不注意，硬是給下了老鼠藥。

30年前這事兒鬧得非常轟動，十里八鄉全都知道這件事，一家子很慘。

老老少少十幾口人一個都沒活。

自己當年還年輕，這個事情記憶猶新。

當年的大虎叔和沈大川果然是一模一樣，見人的時候總有三分笑模樣。

無論是誰對著他不管是罵還是打，從來都沒有脾氣，活像一個老好人。

後來村裡年長的人說這種人就是笑面虎，心裡恨的牙癢癢，可是面上不顯。

那麼沈大川心裡該多恨他們家呀。

明明生的是閨女，卻一點兒怨言都沒有。

江大福打了個哆嗦。

“沈大川這小子要是幹了對不起咱秀敏的事情，指定得離婚。咱不能留一個禍害在家裡。”

馮翠花這才鬆了口氣，看樣子自家孩子他爹還算是清醒。

也多虧找了大虎叔這麼一個例子在那裡擺著，不然嚇唬不住自己男人。

兩人正在那裡東拉西扯的說一些閒話，就在這時只聽到院子裡傳來了紛紛嚷嚷的聲音。

“爹孃，我把沈大川帶回來了。”

兩口子對視一眼，因為今天交代過心事，所以對著沈大川兩人難免都有些心有餘悸。

尤其是馮翠花不知道兒子在山上是咋處理這件事兒的，畢竟這種事情沒辦法和兒子提前說。

兩人急急忙忙的出了院子，哪成想沈大川一見老兩口撲通一下就跪在面前。

這會兒馮翠花才看清楚。

沈大川這張臉現在是五顏六色，光是看這張臉就知道被自己三個兒子揍的不輕。

馮翠花面不改色，反而臉上擠出了笑容，一臉關心的問道。

“哎呦，這是大川吧，怎麼被打成這樣？這是咋啦？”

“你們三兄弟這是咋了？大川上山去打獵，你們見著大川也不護著他一點兒，這是遇到歹人了，還是遇到猛獸？”

江友慶已經讓弟弟把院門關了，這種醜事不能鬧的其他街坊鄰居都知道。

雖然知道藏不住，但是好歹不能讓外人現在就看笑話。

總之這件事得爹孃處置才行，自己早就拿不定主意。

“爹孃，咱有啥話進屋裡說吧，別在院子裡讓外人看笑話。”

馮翠花心知肚明，沈大川被打成這德行，就證明大外孫女說的那番話絕對沒錯。

不然自己兒子自己瞭解，為了自己妹妹也不至於對沈大川下這種毒手。

兩口子進屋兒，一左一右的坐在炕沿兒上。

沈大川被江友慶一把拎著脖領子扔進了屋裡，沈大川就勢跪在了老兩口兒們面前。

並且一把抱住了馮翠花的腿。

“娘，爹，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是冤枉的。”

“我絕對不可能幹對不起秀敏的事。爹孃，你們可得給我主持公道啊。不能讓我冤死呀！”

江大福眼神晦暗莫測的打量一下女婿，不得不承認今天才看出來。

這女婿是真會演戲呀。

這唱唸坐打完全不像是個城裡的文化人，反而更像是村裡的那些村婦。

平常女婿裝的好，自己沒看出來。

可是今天才看出來，如果不是今天提前聽到了那些訊息。

那麼自己心裡一點防備都沒有，恐怕真的會信沈大川。

還真是自己的好女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