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味雜陳

一家人在收拾家，房子塌了的地方早已經壘了起來。

馮翠花給閨女端進來一大碗的紅糖水，雞蛋裡面臥了有四五個雞蛋，濃濃的紅糖水。

看著睡得沉沉的小外孫女，劉翠花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

“孩子睡了，你快吃點，也好好的歇一歇。”

江秀敏沒有露出任何擔憂的神色，怕娘為自己擔心。

也不知道二哥上山咋樣了？

也不知道沈大川現在被抓住了沒有？

如果沈大川被抓住了，她該怎麼辦？

從女兒的話裡她能聽出來沈大川就是他們家所有災難的起源，也許在從中做了很多手腳。

家破人亡，死無葬身之地，哪一點都讓她難以忍受。

自己的爹孃，哥哥們，嫂子們，侄子們，他們一家算是村裡少有的和睦人家。

雖然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塊兒，但是除了嫂子們背地裡有些齷齪，其實基本上日子過的還算是開心。

有爹孃在這個家裡就散不了，就能鎮得住。

尤其是自己爹和自己娘，嫂子們哪怕有任何的小心思，小算盤在爹孃面前也不敢隨便的打。

如果爹真的出了事兒，那麼這個家也就徹底散了。

怪不得要家破人亡。

爹要是沒了這個家還怎麼撐得住？

嫂子們的那些小心思光靠娘是絕對壓不住的。

她的這些哥哥們忠厚老實。

做人方面算是頂天立地，但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也架不住自己媳婦兒在旁邊吹枕邊風。

嫂子們一直都各有心思，要不是自己爹是生產隊長，家裡的條件相對於全村來說也算是有點兒基礎。

嫂子們怎麼可能願意讓自己這個當小姑子的在家裡吃閒飯。

這個家在爹去了之後恐怕就分崩離析。

所以沈大川就是所有禍事的禍頭子。

即使她心裡疼痛難當，這是自己一直以為情投意合，甜甜蜜蜜的丈夫。

背地裡卻捅自己這麼一刀，甚至不光是要捅她一刀，要把全家人都送上斷頭臺。

無論如何她和沈大川不能再繼續過下去了，如果再這麼過下去，眼睜睜的看著一家人進火葬場？

女兒已經告訴了自己，如果自己還沒有任何預警的話，就不算是個人。

她必須救全家人，那麼她和沈大川就必須離婚。

不！

沈大川上輩子如果把全家人都害慘，憑什麼他就這麼全須全尾的離開？

離婚可以，她得讓這個男人得到應有的報應。

自己的三個女兒也必須跟著自己。

離婚在這時候的村裡那是醜聞，離婚的女人無論是誰的過錯，全部都會認為是女人的過錯。

會讓全家人跟著抬不起頭。

江秀敏是心事重重的閉上眼睛，等待二哥從山上下來的結果。

只有根據那個結果自己才能做出反應。

她現在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

馮翠花把門關上。

女兒什麼都不知道，並不知道女婿馬上就要多一個兒子了。

這個王八蛋沈大川，居然幹了這麼噁心的事情，這是誠心噁心他們一家子。

兒子上山如果按照自己的囑咐這麼做的話，肯定能抓沈大川一個現形。

後面怎麼辦？

必須離婚，這個沈大川在外孫女口中就不是個東西，把他們家害得這麼慘。

如果是擱在以前，馮翠花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女兒離婚。

可是現在是要全家人的命。

和全家人的命比起來，離婚這種醜聞都算不得是什麼。

馮翠花來到隔壁，自家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一直坐在那裡悶頭抽菸也不多說話，總是看著遠處，不知道在想啥。

“孩子他爹，我跟你商量點事兒。”

“啥事兒啊？”

江大福腦子裡總是不由自主浮現出小外孫女兒心裡的那些話。

自己是糊塗蛋。

自己被女婿和會計陷害。

結果在賬上做手腳，自己成了貪汙犯。

他自殺了。

全家人家破人亡。

要找小孫女兒這不清不楚說的這話好像自己的確是個糊塗蛋。

回想一下，他對沈大川是非常信任的。

這個女婿六年以來在自己面前，那真的是伏低做小，哪怕人家就是裝，也的確是裝了六年。

給所有人的感覺忠厚老實，對女兒又好，對外孫女兒也好，對他們老兩口兒更好。

上上下下，沈大川跟誰的關係都很好。

可以說江家一家人對沈大川絕對沒有任何的防備，他們在心裡是把沈大川當成一家人的。

如果沈大川真的和會計合謀，假裝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簽字兒的話，他還真會籤。

很多時候有沈大川在場的情況下，他籤一些東西的確是看都沒看。

如果真照外孫女兒說的是事實，那麼他得小心這個沈大川把自己弄進去坐牢圖什麼？

他們可是一家子，按理來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沈大川想要什麼？

江大福猛然想起來沈大川想要回城，讓自己開介紹信。

其實一年多之前就提過這件事，可是自己留了心眼。

沒有給沈大川開介紹信，沈大川要真回了城，怎麼可能還跟女兒繼續過下去。

江大福可是見過世面的生產隊長，他可不是村裡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爺們兒。

好歹他是縣裡面的先進生產隊長，也得過獎，在外面做過報告。

周圍生產隊裡反饋回來的訊息，回城的知青但凡是在村兒裡不管是娶過媳婦兒還是嫁過人的。

哪一個跟自己男人和媳婦兒過下去了，哪一個不是拋妻棄子或者是拋夫棄子的離開？

所以自己多留了一個心眼兒。

想要讓沈大川老老實實一輩子留在農村。

難道說就是因為這件事，沈大川恨上了他們一家人？

這還真有可能，沈大川一個城裡人自然是想要回城的，現在的老婆孩子對他就是累贅。

可是沈大川也太心狠了。

他們多少也是在一起相處了六年，自己除了逼著沈大川娶了自己女兒以外。

對沈大川真的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

吃穿以及幹活兒哪一點他不向著沈大川，甚至比對自己兒子還好。

結果這麼多年的好，就養了一頭白眼狼出來，還反口要一口咬死他們一家人。

江大福不相信自己能養出來個白眼兒狼。

也許是假的呢，也許那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做夢，自己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