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大俠棋藝高明,厲青敗服。”厲青給問兵設了三局之限,問兵只要贏一局便算贏她,想不到厲青高看了自己,也小看了問兵,問兵在第一局,便將厲青斬於馬下。
“厲青前輩,我既然已贏了你,還望你信守承諾,讓問兵透過。”問兵說道。
“沒問題,”厲青嘆了口氣,“至芳、涵嫣,我們讓開吧。”
看著問兵離去的背影,厲青想起,“青琴”葉文菁臨終前的那句話。
“只有天道可以審判我,其他人,誰也不行。”
文菁,你可知道,你所信仰的天道,當時就在我們身邊。
邢至芳向厲青問道:“厲青,你真的要放他走嗎?”
“不然呢?厲青已經敗了。”柳涵嫣道。
“不聽掌門命令,擅自出動,不忠;不顧天道大俠恩德,出手阻攔,不義;棋局已輸,若再以‘天音流空陣’對陣,不武。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厲青說道。
三位妙音閣長老從亭中撤出,飄然而去。
“天道大俠果真曠世奇才,連過三關都不見頹勢,看來這第四關還真是不可或缺。”
半空之上,迴盪起一個女聲,似是以內功傳音,迴響不絕。
問兵原本距離天青樓不遠,可是經過連番阻礙,卻也是沒有走出幾步。江湖人想阻止他和琉鶯見面,又不方便派大軍把他圍起來,只得設了這些難度超絕的關卡攔住他的去路,前面三關已非常人所能透過,第四關又是什麼呢?
也不勞問兵費猜,但見一男一女兩位老者持劍走出,男方一縷長髮撩在面前,劍眉略挑,氣勢雄姿英發,雖然埋藏極深,卻看得出他身負王者之氣,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與問兵一樣,佩戴參差雙劍;女方婉如白衣神妃,雖已頭髮花白,身形卻依舊飄逸脫俗,一身的劍氣雖然經過極力壓抑,卻仍是刺得人面板灼灼生疼。
這兩位老者是誰?雖不曾見過,但著實不似凡人。
“敢問兩位前輩,尊姓大名?”問兵拱手行禮。
“老夫,名為林笑峰。怎麼,你身為老夫兒子的徒弟,不叫一聲師祖嗎?”男性老者笑答。
“老身,名為蘇鈴音。”女性老者說道。
問兵愣住:這二人,竟是中原十大高手第四和第五,一個是自己師祖,另一個是暮傾晨師父的故人!
“那麼……師祖,蘇前輩,你們也要攔問兵的去路嗎?”問兵問道。
“不,我們雖然名為第四關的守關之人,實則是特意前來放行的。”林笑峰答道。
“過了我們這一關,後面便是第五關壓軸之關。你雖武功絕頂,卻也難以透過。你當真要繼續前進嗎?”蘇鈴音問道。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油鍋地獄,問兵也絕不回頭。”問兵答道。
“好,不愧是東沁瞧上的人。”林笑峰說道。
“好,不愧是他的徒弟。”蘇鈴音說道。
兩位老者隨即同時側身,閃出一條過道:“去吧!”
問兵拜了三拜:“師祖、蘇前輩,多謝。問兵改日再報放行大恩。”
問兵繼續前行,如果蘇鈴音說的是真的,那接下來便是最後一關壓軸關了吧。
“想不到我天道問兵區區一名凌劍弟子,竟驚動得這兩位老前輩大駕光臨。”看到第五關的守關者,問兵發現,事態已經把控不住,遠遠超乎他的想像。
兩位髮鬚皆白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劍神”凌思雲和“劍仙”杜久康。
“兩位前輩,你們都是隻停留在傳說中的高大人物,今日是打算與我這小輩動手嗎?”問兵問道。
“是,”杜久康回答,“我與老凌商量過了,今日出手攔你,除了為了家國天下,更是為了我們二人各自的私心。”
“敢問兩位前輩,你們的私心,可是與我師父慕傾晨有關?”問兵問。
凌思雲與杜久康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徹底變了,但是一句話都沒有贅說。
“兩位前輩,我師父讓我代他轉達,如果兩位前輩面前的是我,那你們與我師父的故事,是可以說出來的。”問兵說。
“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凌思雲搖頭嘆氣,“無非就是我們各自與你師父比武,結果一敗塗地。於是只好對這件事守口如瓶,江湖人還當我們兩個是當世武功最高之人。呵,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杜久康看了一眼凌思雲,原來他的秘密,也是這個。雖然是剛剛聽他講出來,但其實也早已猜得八九不離十。
他們二人之所以前來合力阻止問兵,也是因為存有想打敗暮傾晨傳人的私心。
“天道大俠,你雖然是慕傾晨的徒弟,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但是我們兩個以大欺小,又以多欺少,加上還是前輩,終究得讓你一讓。若是萬招之內,我們仍不能勝你,便是我們輸,自當讓開,但若是天道大俠提前輸了,也請天道大俠自行離開。”杜久康說。
此時已經日薄西山,問兵知道,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只得說:“好。”
除了問兵與暮傾晨師徒二人,凌思雲與杜久康的武功屬當世最高,甚至古往今來,可以單打獨鬥勝過其中一人的人已經不多,更何況如今他們是聯手對戰問兵。
問兵這一仗,硬得過花崗岩金剛石。擱在平時,有資格對上如此陣容,可以說是武林中人福中之福,幸中之幸,榮中之榮,然而放到現在,問兵全然沒有切磋討教的興致,反倒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強壓之下,問兵頭腦卻還冷靜,從背上取下林霞劍,率先發起進攻。
凌思雲和杜久康沒有料到問兵竟會先發制人,他這記“逆龍鱗”重似一群巨龍巨象一樣奔跑衝撞,於是兩人沒有硬接,各自以輕功“騰雲駕霧”與“十里飄香”一左一右閃避開來。
如此一來,中間便是空缺,問兵等的便是這個。只聽一聲巨響,一陣濃煙升起,地面上赫然是一道巨坑。問兵借煙塵遮蔽二人視野,使出輕功穿梭,希望可以避過他們。
可是憑凌思雲與杜久康的本事,又怎麼可能到此為止,凌思云為了攔住問兵,倒也爽快,索性使出損耗不小的“漫天花雨撒金劍”,問兵一百五十步之內,竟然下起金色劍氣所化之劍雨,每把氣劍皆鋒利無比,與問兵手中的實劍交鋒也不落下風,只聽叮叮噹噹一番金鐵之鳴,問兵只憑一把嘯林劍,卻並無應對不足之勢,但是在這劍雨之中,可以說是舉步維艱,更別提繼續前進了。
雖說凌思雲劍勢再強,也不可能讓這劍雨一直下下去,但問兵清楚,一味抵抗不會有獲勝的可能,想要前進,就必須先破這招“漫天花雨撒金劍”。
只見問兵使出凌劍山莊獨門內功“薄水映霞”,自身化解能力大進,大半氣劍已然碰不到他,劍場之內,對問兵有效的氣劍,只剩九把。問兵再出左手水寒劍水魄,一招“雨落凡塵”,以餘下九把氣劍為梯,連打九下,每一下都擊碎一把氣劍,自然空出一條通道,供問兵脫身劍雨。
“妙招!妙招!”問兵雖是敵人,但這般身手令凌思雲佩服得五體投地。
“漫天花雨撒金劍”已經不能奏效,問兵剛剛擊破此招,又有四座龍捲颶風將其團團圍住,正是“劍仙”杜久康之招式。
“杜兄,你這是做什麼,怎麼出了殺招?”凌思雲皺起眉頭問。
“老凌,你的‘漫天花雨撒金劍’已經是十分力氣,與殺招無異,難道只許你來放火,不許我來點燈嗎?”杜久康反問。
“可他畢竟是南詔駙馬,容不得出什麼意外。”凌思雲說道。
“放心,這樣可殺不死他。”杜久康自有分寸。
杜久康所言非虛,這龍捲颶風每一道風紋都如刀刃般鋒利,但問兵將林霞插在地上,運功打坐,護體之下沒有被傷到一根寒毛。而且杜久康的目的也不在殺問兵,意在逼問兵使出凌劍劍法裡令人忌憚的“長風嘯林”來抵消颶風,此招消耗極大,短時間內不能重複使用,若是問兵此時交了這招,戰況對他們二人是大大有利的。
問兵坐在颶風裡,正在思考對策,正如他所預料,這兩位曠古爍今的前輩雖然各懷絕技,但卻是一個針尖一個麥芒,相沖得很,由於他們對各自的力量過於自信,顯然與自己交手之前沒有操練過什麼陣法。問兵起手的“逆龍鱗”,雖然威力巨大,但若是單獨交手,兩位前輩中任意一人也足以接下,但兩人不約而同都躲開了,因為劍手用劍也憑直覺,他們都隱隱感到,若是在不懂配合的情況之下硬拼,還不一定可以發揮幾成效果。
杜久康的意圖,問兵也看得明白,但現在就使出“長風嘯林”,未免可惜,可是這颶風風陣也是杜久康壓箱底的絕技之一,不出“長風嘯林”,怕是也確實破不了這四座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