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四莊主送你從凌劍山莊出師,你我才得以一起闖蕩江湖,直到現在成為真正的夫妻,日後見到他,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是啊……”問兵一時間百感交集。
琉鶯卸妝,脫了外衣,輕聲笑道:“真是不巧,這裡只有一張床呢,不知道蓮之君子天道大俠是不是要睡在地上呢?”
問兵不語,一把將琉鶯抱上床,琉鶯尖叫一聲,沒有抗拒,問兵撫摸著琉鶯的面頰,只見她粉面含笑,媚眼如絲,問兵心中好一陣激動,將她一把拉過攬在懷裡,琉鶯稍稍掙扎,柔軟的身軀在問兵身上蹭來蹭去,粉色的衣裳一件件落下……
翌日,問兵醒來。
琉鶯已經穿戴整齊,正立在窗前。
“你走吧。”
“什麼?”問兵不解,“琉鶯,你說什麼?”
“袖英妹妹是個好姑娘,你切莫負她。”
“琉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沒有想與你隱居。你去吧,去迎娶袖英,做好你的南詔駙馬。”
“琉鶯,別說傻話了,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
琉鶯怒斥:“吐蕃與大唐的戰事迫在眉睫,如果能得到南詔的援助,一場家國天下的燃眉之急可解,又可以使多少人免於生靈塗炭!你知道嗎?”
“我不需要解什麼國難,不需要救什麼蒼生!你知道的,如果我不是這樣想的,又怎麼會和你一起來到這裡!”
“天道問兵一世清名,竟是要毀在我一介女流之輩身上嗎……”琉鶯的語氣軟了下來,她心中竟說不上是快樂還是悲傷,她愛的男人心中有她,不就夠了嗎?
“我不要其他,我只要你。”
“我……”
“琉鶯,如果你不想與我在一起,我們昨晚又何必……你又為何……”
“你還不明白嗎?”琉鶯本想轉過身來,卻怕問兵看到她臉上掛著兩條長淚,“把你騙到這裡來……是為了女人的一己私心……到頭來,是我負了你,不是你負了我啊。”
是我負了你,不是你負了我。
問兵愣住,無言以對,淚如泉湧,似乎要將他一輩子的淚水流乾。
琉鶯,你為了你的情愛委身於我,又為了護我清名離我而去。而我呢,又當如何?
問兵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心中一陣陣絞痛。
好一個“是我負了你,不是你負了我”,將我天道問兵完全置於一個謙謙君子的境地,可是琉鶯,倘若我告訴你,我寧願你說我是個負了你一片少女純潔之心的無恥小人呢?
如今你我分別,終究是我始亂終棄,要去迎娶其他女人。我天道問兵欠你的,終究是還不清了。若是有一天我們還能相見,我願意拼了這條性命,來換取這個機會。
去南詔迎娶袖英的日子也快到了,既然琉鶯已經替他做了抉擇,問兵心中也不是全無蒼生,心灰意冷之下到底是答應了做這個南詔駙馬。
門外,小的們正吆喝:“駙馬爺,馬車已經備好了,請上車吧。”
問兵走出,冷若冰山:“我不喜歡別人為我趕車,給我一匹馬,我自己騎。”
“駙馬爺,去南詔顛簸遙遠,您要有個磕磕碰碰,小的擔當不起啊。”
“那趕車的人豈不是更辛苦?牽馬來,我自己騎,磕磕碰碰算什麼,我闖蕩江湖時受的傷還少嗎?”
“是,是,”小的們無奈,“小的這就去備馬。”
一路上,問兵一言不發,身下是一匹汗血寶馬,走得卻慢騰騰的,急得小的們汗流不止,看問兵沉著臉,又不敢發一言。
“停!”問兵忽然抬手。
小的們本來就急得頭疼,這一停更急了:“駙馬爺,您有什麼事?”
“人有三急,你說什麼事?”
“哎,小的懂了,”領頭的扭頭,“那邊的,讓出條道兒來,駙馬爺要……要出去一趟!”
小的們向兩邊退散,說時遲那時快,問兵一夾馬肚,馬鞭一揮,千里馬迅速穿過人群,絕塵而去。
小的們傻了眼,領頭的上來就是一巴掌:“愣著幹嘛,追呀!”
問兵的馬術是向璟瑜請教過的,加上騎的是難得的好馬,幾個岔路之後便把追趕的小的們甩得一乾二淨。小的們追也追不上,找也找不到,氣得領頭的大叫:“駙馬爺跑了!駙馬爺跑了!趕緊稟報!趕緊稟報!”
人的想法很奇怪,有時候正是到了最後關頭,反而會反悔,有些東西如果真正要失去,才知道何為失去。問兵逃跑去往的那個方向,是琉鶯所在的青龍劍城。無論如何,他都要再挽留一次琉鶯。
問兵一路披星戴月,終於趕到了天工青龍的境內,是了,遠遠望去,那裡便是天青樓,希望劍城的青城主可以讓他見一見琉鶯……
“天道大俠,留步!”問兵被打斷了思緒,原來是十二個青龍劍城的女弟子攔住了道路。
據說青龍劍城有兩種陣法,不重殺傷,側重阻敵,適合女性使用。一旦被這兩種陣法困住,除非擁有極高實力,否則難以脫身。
問兵作揖:“各位姑娘,問兵此次前來是希望見一見你們青龍劍城的疏桐姑娘,還麻煩你們告知。”
“天道大俠,你與我們疏桐師姐情深意厚,我們都十分感動,可是如今國難當頭,我們城主還是希望天道大俠就此止步,疏桐師姐有此決心實屬不易,望天道大俠不要動搖她。”領頭的姑娘說道。
“各位姑娘,難道一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嗎?”問兵實在是不想動手。
十二個青龍女弟子向前一張手,做了個阻擋的動作:“當然沒有。”
雖說這十二個女青龍弟子表面冷若冰霜,問兵心裡卻升起一股暖流,只見她們手心各有一字,連起來便是:
“主命難違,然為情動,助君過關。”
問兵故作發作狀:“既然如此,那休怪問兵不客氣了!”
青龍劍城女弟子們仍然冷著一張臉憋笑道:“你以為我們姑娘家好欺負嗎?告訴你,你要找的疏桐師姐就在天青樓上,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過我們這關!”
這話,是故意告訴問兵,琉鶯就在天青樓裡。
問兵心中又是溫暖又是感激,為他此時灰暗消沉的內心增色不少,原來人世間還有這般真情。
十二個青龍女弟子分為兩組,一組使出第三重龍霄翻雲陣,一組使出第六重鳳舞九天陣,各是忘我之境,似要阻擋問兵。
表面看來,這兩套陣法精彩玄妙,實際上卻是有形無神,問兵一碰便散了,問兵以輕功“浮光掠水”迅速穿過,姑娘們只能故作痛苦地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目送他離開。
問兵邊跑邊想,剛才青龍女弟子提醒要助他過關,難道說透過龍霄翻雲陣和鳳舞九天陣,僅僅是過了第一關,後面仍有難題等他解決嗎?
問兵沿著去往天青樓的必經之路向前跑動,來到了第二關,四龍頭幫會領軍人,胡裴,與龍武軍將領,牧天恩,擋住了問兵的去路。
“天道大俠,好久不見。”胡裴往前一步,率先打起了招呼。
曾經,問兵還是胡裴麾下一名討伐焚天襲雷教的俠士,如今,問兵已經與胡裴平起平坐,甚至地位還要高出一等。只是可惜,這次見面,問兵要前進,胡裴要阻攔,他們兩個,已經是對立陣營的人。
牧天恩沉默不語,問兵曾助他打敗東方玄玉、破獲遣唐使遇害一案,可是自己如今,卻因接到聖旨,不得不攔住問兵去路。
聖上有旨,龍武軍不得不從。若是不攔,是為對聖上不忠;若是阻攔,是為對問兵不義。
原來不僅是自古忠孝難兩全,連忠義,也難以兩全。這世上,哪有兩全之法。
牧天恩最後,是選擇了不義。既然選擇了阻攔問兵,那必會進行到底。
牧天恩與胡裴的武功,雖然尚排不進中原前十,可是一旦他們聯手,便有最後的絕招。
天機先生的兩套絕學,牧天恩與胡裴各執一部,由此一分,更有日後一合。
當兩本《天機》的關鍵部分合二為一,“雙將門神陣”,便現於世間。領軍時可作排兵佈陣;獨鬥時可作加成功力。
胡裴與牧天恩聯合,使出“雙將門神陣”,欲以此陣法合鬥問兵。陣法的加成效果,完全不遜於少林的“韋陀伏魔圈”。
“胡領軍,牧將軍,今日當真要攔我去路?”問兵知道他們並不會退,他這樣問,是打算先禮後兵。
“天道大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胡某雖不能將這番理念強加到你身上。但胡某出於為家國天下著想,今天定要在此處攔你去路。”胡裴堅定不移地說道。
“那牧將軍呢?有何高見?”問兵問道。
“天道大俠,天恩對你不住,我的選擇,與胡師兄一樣。”牧天恩滿眼都是遺憾,看得出,若非情非得已,他實在不想參與此事。
“也好,那問兵,也不會留手了。”問兵說道。
“來吧!”胡裴也想見識見識,用“雙將門神陣”,究竟能不能擋住戰勝過“劍聖”的問兵的去路。
“雙將門神陣”,出自大唐開國戰將秦瓊、尉遲恭之手,此陣法可使入陣的二人功力暴漲,戰力提升十倍有餘。但其弊病也極為明顯:使用者在使用過陣法過後,功力會折損三成。
若論單打獨鬥,胡裴與牧天恩已經絕不再是問兵的對手,他們二人別無良策之下,只好使出這損經耗脈的“雙將門神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