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武亮的飛鴿傳書,問兵迅速趕往天道眾總部。

他與玉面修羅和玄天餓鬼,即將在今天做個最後的了斷。

玄天餓鬼正與玉面修羅擊鬥不止,兩人畢竟實力相近,玄天餓鬼終究無法制服玉面修羅。

“停手,停手!”玄天餓鬼對玉面修羅喊道,“我們不要再打了,我們真正的敵人,可是天道問兵啊!”

話音剛落,一名白衣公子以極俊的輕功翩然而至,浮光流動,輕似掠水,衣襟飄飄,風度款款,只見他緩緩落地,踏於天道眾總部之場地。

水寒如源過天夏,嘯林有龍攀山崖。

草間美人香水魄,木裡三分入林霞。

來人正是眾人期盼的天道問兵,他對玄天餓鬼與玉面修羅說道:“不錯,你們的敵人,是我。”

“唉——!”玄天餓鬼重重嘆一口氣,既然天道問兵趕到,那他和玉面修羅,便更無逃脫的可能了。

“武孔明”武亮上前,對問兵說道:“天道大俠,玉面修羅已經供認,‘童謠殺人案’及附屬的侮辱女性案件,確實是玉面修羅與玄天餓鬼所為。不僅如此,玉面修羅還承認多件惡事系她所作,罪行可謂罄竹難書。”

“玉面修羅,玄天餓鬼,你們還有何話要說?”問兵問道。

“廢什麼話?要打快打。”玄天餓鬼化掌為爪,已做好與問兵殊死一搏的準備。

“算了吧餓鬼,你忘了他是誰嗎?”玉面修羅伸手將玄天餓鬼舉著的鬼爪壓下,“只要他願意,便可以將我們的六道之力抵消個乾淨,我們拿什麼跟他打?”

“修羅,就算是這樣,難不成我們要坐以待斃?”玄天餓鬼認識的玉面修羅可不是這個樣子,他認識的玉面修羅,工於心計,胸有成竹,哪像此時這般一副頹態。

“餓鬼,對不起……從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你……直到現在……”玉面修羅垂著眼簾,不無哀傷地說。

“先別說這些!我帶你殺出去,來,快走!”玄天餓鬼說道。

“不,我最後的計劃,便是要我和你死在這裡……換言之……我現在要的是你這條命……”玉面修羅的內心某處,終於被喚起了一絲慚愧與歉疚,玄天餓鬼跟了她這麼長時間,為了她做了不知多少事,到頭來,她玉面修羅要利用玄天餓鬼到他生命最後一刻,並且奪去他的性命。

“哈哈哈哈,怪不得你這一路以來,從不肯告訴我你的真正目的。原來,你是想要我這條命啊。”玄天餓鬼說道,玉面修羅的這個答案殘酷無情,殘忍冷漠,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但他並不介意。

“你不生氣嗎?”玉面修羅問。

“生氣?我為何要生氣?玄天餓鬼崔嵬,自被困於少林達摩洞,便已經死了。是你玉面修羅給了我二次生命,我願為你出生入死,哪怕是最後將這條命還給你,那也無妨。”玄天餓鬼笑道。

“那好,那好……”生死關頭,玉面修羅終是被玄天餓鬼感動,這是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更是最後一次。

“天道大俠,”玉面修羅對問兵說道,“來吧,我們不要牽連他人,我與玄天餓鬼聯手,作最後一戰,與你做個了結。”

“你們又想耍什麼花樣?!”“武孔明”武亮怒斥道。

問兵一抬手,道:“無妨,我答應他們。我一人勝他們足矣,不要增添其他的傷亡。”

與玉面修羅與玄天餓鬼正面一戰,也是問兵的心願。他此前與他們交手,雙方各有勝之不武的情況:

第一次,問兵、琉鶯,道情三人合力,在“韋陀伏魔圈”陣法的加持下,勉強打敗玉面修羅。

第二次,玉面修羅與玄天餓鬼合鬥問兵,當時問兵的力量,不足以匹敵兩人中的任意一人,所以慘敗。

第三次,問兵單打獨鬥勝玉面修羅,卻因玄天餓鬼偷襲,遭兩人合擊被打敗。

所以問兵一直打算,與玉面修羅和玄天餓鬼堂堂正正對決一次,正面打敗他們。

“來吧,我不會用天道之力抹除你們二人的六道之力。我們平手相交,就看誰人更強了。”問兵說道。

這也算是回報南屏山一戰,玉面修羅雖然抓了問兵,卻不知為何沒有殺他的“恩情”。

玄天餓鬼率先衝上前去,雙手之“鬼爪”向問兵襲來,招式奇特,套路詭異。可是問兵瞧得明白,不管玄天餓鬼怎樣變招,他的武功,與玉面修羅的招數異曲同工,雖有十足威力,但萬變不離其宗,說白了,跟玉面修羅一樣,橫豎都是那幾招。

問兵腳上暗踏梅花樁,使出身法“劍影俠蹤”,步伐輕快,遊刃有餘,左躲右閃,輕鬆避過玄天餓鬼的鬼爪。

玄天餓鬼見狀,便犧牲了“鬼爪”的抓附之力,轉而加快了速度,雙爪舞動,欲將問兵撕個粉碎。

問兵終於出了水寒短劍,以水魄接連格擋玄天餓鬼的“鬼爪”,前三下還好,到了問兵擋下的第四下,反震之力已令玄天餓鬼的右手火辣辣地疼,整條胳膊都襲來一股麻痺之勁。

玄天餓鬼對愣在一旁的玉面修羅大叫:“修羅!你倒是快過來幫我啊!”

玉面修羅遲疑了一下,仍是按兵不動。

“武孔明”武亮看玉面修羅舉止怪異,怕她還有什麼陰謀,於是低聲吩咐身旁觀戰的兩位高手:“一旦情況有變,立即衝上前去制服玉面修羅與玄天餓鬼。”

玄天餓鬼的速度,仍是跟不上問兵,一雙“鬼爪”好像在憑空亂抓一樣,就是碰不到問兵。他看玉面修羅仍是一臉呆滯的樣子,索性不再求助玉面修羅,自顧自與問兵打了起來。

問兵沒有攻擊,只是一味格擋,可是每記防招,都震得玄天餓鬼手臂顫抖,玄天餓鬼非但不是越戰越勇,反而攻勢越來越弱,每下一招都比上一招還慢。

問兵終於不再一味閃擋,開始進攻,一記“鏡潭碎月”,只打算以刺法將玄天餓鬼逼退,不想玉面修羅此時做了一個無人可以料想得到的決定。

玉面修羅,竟以身體向問兵的劍鋒上撞去,她撲來的速度極快,雖然問兵未盡全力,但劍速仍是極快,收劍是來不及了。

問兵的水魄,貫穿了玉面修羅的左胸,汩汩熱血從傷口處噴出。

問兵這招,本無意奪人性命,可是預料不到,玉面修羅居然一心求死。

做到了,我終於做到了。玉面修羅心說。

一旁的玄天餓鬼當場淚奔,跪於地上大吼:“修羅!修羅呀!你在幹什麼?!”

玉面修羅扭頭對玄天餓鬼說道:“你不必傷心,這正是我計劃好的結局。”

玉面修羅捂住胸口的傷口,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我玉面修羅,曾動用自己的魅香,迷惑並玩弄無數男人,可是,我從未和他們有過肌膚之親,因為我的心中,始終有一個人。

因為他,我可以放下我的一切跟他走。

因為他,我可以拋棄本性,哪怕是變成惡人。

因為他,我願意放棄生命,只要能成全他。

天道,你知道嗎?我雖沒有見過你,卻一直深愛著你。

我是修羅道,而你是天道,不正是很相配嗎?

所以,為了讓天道降世,我修羅道,願意付出一切。

我化身玉面修羅,壞事做盡,其實是因為想知道天道在哪兒,他會是誰。

我機關算盡,耍陰謀布奇局,終於找到了天道。

原來是你,問兵,我們幾次擦肩而過,所幸終究沒有錯過。

我在南屏山傷你,是為了讓你置之死地而後生,希望你日後會追求世上最強大的天道之力,成為真正的天道。

如今,你終於做到了,你打敗了大唐三劍中的“劍聖”,向眾人證明了你的實力。

如今,你又殺掉了江湖要犯玉面修羅,又向眾人證實了你的功績。

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所做的惡事,其實都是為了問兵你。

我利用過無數人,到了最後,受利用的人,也包括我自己。

罪行累累的我,願意犧牲自己,成為你問兵天道之路的墊腳石。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如今的天道,實力超群,功績偉岸,問兵,你終於成長為了真正的天道。

而我,沒關係的……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只要你成為的真正的天道……我便……我便……

問兵驚異地看著投身於自己劍下的玉面修羅,看著她的眼神忽然變得柔情似水,問兵心中忽然一陣乍雷耀空,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玉面修羅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南屏山一戰,玉面修羅故意不取他性命,便是證據。

問兵輕聲,以只有玉面修羅聽得到的音量說道:“不管怎樣,謝謝你。”

玉面修羅彌留之際,淚如泉湧。

怎麼,你居然知道了我的心意?

我多想與你長相廝守,白首不離,可是我手上遍染鮮血,手段骯髒不堪,不是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

不,已經夠了,此時此刻,我好幸福,真的好幸福……

玉面修羅甜甜笑了,她幸福的笑容,永遠定格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