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人都沉默著,不敢與王太后的目光對視,包括蘭氏。

都是當孃的,誰要是把她女兒咬得那樣深,她非得跟人拼命!

王太后看向衛嶸伯身邊的太監,氣道:“你說,誰敢把大王咬傷?他好大的膽子!”

福公公張嘴:“是……是……”

半晌說不出個整句來,王太后一巴掌揮過去,衛嶸伯順手攔住了,他的小蘭花還躺那沒醒呢,這裡鬧哄哄作哪樣?

他抓住王太后的胳膊把人按到軟椅上坐下,轉頭看向床榻那裡,臉上帶愁:“傷是愛妃咬的,她要是能醒來,寡人把另一隻手也給她咬。”

蘭氏來到衛嶸伯母子身邊,小聲說:“對,對不起,我替囡囡向你們道歉。”

她的女兒打小就乖巧,也不知怎麼突然就激動起來?曉玉有些氣憤在她耳邊私語。

她神情一震,眼裡流露出恨意,不為她自已,而是為了她可憐的小女兒!瞧見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兒,蘭氏拉著曉玉轉身走了出去!

曉玉聽到她要去牢裡,連忙拿著娘娘的令牌,順利進了牢房。

看到她們的張鐵柱父子剛露出笑意,就被一根棍子劈頭蓋臉的抽下來。

棍子在蘭氏手中虎虎生威,她被衛嶸伯以正兒八經的岳母之禮相待,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瘦瘦小小隻會被張家父子三人欺負的可憐女人!

“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父子想什麼,告訴你們,只要有我在,你們別想趴在我女兒身上吸血!”

吸她的血也就罷了,還想吸她女兒的,簡直做夢!

當初她和小女兒被趕了出去,還是大女兒女婿一家幫忙湊錢湊糧租了一戶院子,她們才得以安家。

她辛辛苦苦勞作了幾年,又在女婿的幫持下才買下那院子,那麼多年的艱辛不是幾句話能說完的。

連追帶打的折騰了一番,蘭氏身上也冒著細汗,回去後,驚喜的發現女兒終於醒了。

衛嶸伯正旁若無人的抱著她,而女兒的臉色有些不太對勁,過去十四年細心的照料,她對這種茫然懵懂的神情無比熟悉。

“愛妃,怎麼醒來了一句話也不說?放心,寡人皮糙肉厚,被咬了隔天就能長好,不會怪罪你的。”

王太后手裡的帕子也被揪得緊緊,她剛才知道是蘭相宜把她王兒咬了,確實是生氣。

但氣過也就這樣,咬都咬了,王兒自個也不在意。

本來也以為蘭相宜怕被責罰不敢說話,但王太后到底年長些,懂得的東西也多,她感覺蘭相宜的表現不像害怕。

倒像是失魂症!

她轉頭看向蘭氏,心裡一驚,蘭氏居然在哭。

再次回頭,衛嶸伯已把懷裡的人放開,語氣焦急:“太醫,這是怎麼一回事?!”

太醫慌忙上前把脈,觀察一番,得出了和王太后一樣的猜測。

失魂症,簡單來說是三魂七魄缺失,對外界的任何刺激都沒有反應,只一味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

衛嶸伯低聲怒吼:“什麼失魂症?寡人只想讓她清醒過來!”

好端端的人怎麼突然得了這種症?他簡直要氣歪了嘴兒。

太醫不慌不忙,他年輕時也接觸過這種症狀,只要精心調理,多多與之交流,不是沒有治好的可能。

王妃些許是被之前的事嚇到,那麼治好的可能性會更大些。

太醫鎮定自若的保證,他相信為大王誕下珍貴三子的娘娘洪福齊天,定然會康健!

“大王放心,老臣這就下去配藥,定然為娘娘醫治平安。”

然他不知此時蘭相宜的症狀遠不如他所想那麼簡單。

因蘭相宜得了這種病,衛嶸伯心情甚差,整個宮裡面的人都夾緊尾巴做事。

蘭相宜記憶若有若無,時而清醒時而疑惑,但從始而終都對衛嶸伯十分依賴。

那雙純淨如水的眼眸懵懂的看著衛嶸伯,把他的心都要看化掉,於是走哪抱哪。

上早朝時抱著,用膳時也抱著,親自餵食,親自伺候起居,甚至於那羞羞事情,他都紅著臉陪同。

如此過了兩個多月,三個孩子都會抬頭了,蘭相宜的症狀還沒見好,衛嶸伯不免有些急躁。

抱著人兒來到幾百工匠正一同動工的地方,對她說:“明年冬瑤池宮就會建成,到時在裡面泡溫泉,水裡給寡人的小蘭花撒好多花瓣好不好?”

“蘭花兒氣質如蘭,那不如撒些蘭花,蘭花兒泡蘭花浴?香上加香!”

“乖蘭兒,快應了寡人,這兩個來月你沒說過一句話,一定憋壞了吧?”

衛嶸伯徐徐誘她說話,甚至撓著她的胳肢窩,惹得她“咯咯咯”直笑。

笑得眼裡含淚,但就是一個字也不說,蘭相宜也很無辜,她只是一朵蘭花兒,怎麼會說話呀。

系統察覺到她心中所想,都快急瘋了,這一世的宿主腦子有點不正常啦!

急得冒火也無用,它只能相信他的主人,還有這記憶錯亂到荒古時期的主,盼她靈運滿滿,化難成祥吧!

夜上梢頭,躺在衛嶸伯懷裡熟睡的蘭相宜突然眉頭緊皺,她又夢到她被趙氏虐待而苦苦求饒,刑法剛落身上,畫面突然一轉。

大地龜裂,天降異火,數不清的獸類互相爭鬥,鮮血籠罩大地,各種斷壁殘垣,這宛若世界末日的景象讓她震驚不已。

然而這時,一朵小巧精緻的七彩蘭從天而降,散發著七種光暈,光暈層層疊疊擴散到天地之間,發出輕吟之聲,宛若有神音降臨。

萬獸突然停止爭鬥,不約而同朝著七彩蘭的方向奔跑,飛翔,離得最近的飛禽走獸獸四肢扭曲拉長,慢慢化成人類模樣。

蘭相宜湊上前,想看清那些人類的長相,但身體突然被一陣晃動搖醒,睜開眼,看到衛嶸伯急切的把手放在她臉上:“小蘭花,你怎麼哭了?”

哭?蘭相宜把手放在她臉上,溼潤潤的一片,她竟然哭了?

好像,忘記了什麼,怎麼也想不起來!

皺著眉頭使勁想,腦海裡卻空白一片,連方才那萬獸奔騰的記憶也慢慢淡去。

蘭相宜索性不再想,她還有正事要做呢,她清楚這兩個多月來腦袋昏昏沉沉,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正經事一次都沒做過。

於是,從無人能瞧見的錦袋裡掏出一顆生子丹吞下去,準備來一場正兒八經的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