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馳野醒來的時候,沈欺霜已經在病房待了一會兒了。

睜眼就看到沈欺霜,他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沈欺霜走近,伸出手背觸了一下他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聞馳野咳了咳,嗓音有些低沉的沙啞,“我還好。”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沈欺霜,“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沈欺霜笑了笑,“我沒事,多謝你救我。我媽給你做了湯,起來喝麼?”

聞馳野受寵若驚,想起身坐起後背一陣劇痛,表情有些許猙獰。

沈欺霜幫著他坐起來,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然後擰開了飯盒。

聞馳野抬起手,又是一陣抽氣。

“你別動了。我來吧。”沈欺霜端起湯拿起勺子,湯還冒著熱氣,她輕輕吹了吹。

以前月月生病吃不下飯的時候,她就是這樣喂的。

聞馳野張嘴喝掉,溫度剛好,不冷不熱。他看著沈欺霜嫻熟地一口一口喂進他嘴裡,心裡只覺得就算是毒藥他也會一口不落地吞下去。

湯的味道很好,聞馳野的胃裡暖融融的。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 但已不足掛齒了。

“阿姨手藝很好。”聞馳野喝完最後一口,沈欺霜竟然拿紙巾替他擦了擦嘴角!

他有些僵住。但是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就好像是在盡心地照顧一個病人,聞馳野又迅速地感到一抹失落。

沈欺霜看著他額頭被玻璃渣子劃出的紅痕,很淺很細的一道,卻異常礙眼。

她準備回去拿個消毒用品。“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好。”

聞馳野目送著她纖細的背影出門,嘴角微彎。

聞馳野父母得到訊息後立即趕來了醫院。他警察局的朋友等到他醒了之後才通知了聞華興夫婦,所以他們現在才到達醫院。

兩個人焦急地推門而入,與聞馳野期待的視線對視了。看著他這副翹首以盼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因為他們。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聞馳野想動一下手臂,可是後背的疼痛制止了他。

“行了,你別動了。”冷疏桐趕緊按住他,坐在了他的身邊。

“你還挺會逞能,”聞華興睨了他一眼,“英雄救美也要看時機,你知不知道,那個曹誠金是個殺人犯,他前幾天把他的弟妹給殺了!”

“是啊,馳野,實在是太危險了,你說你……”冷疏桐的淚又蓄滿了眼眶。

“爸媽,我現在不是沒事嗎?欺霜當時更危險,她……”

“那她感激你了麼?!”聞華興質問他,“你救了人家,人家未必把你當回事,更何況你們以前還是……”

聞馳野打斷了他,“爸,我救她是因為我擔心她,牽掛她,一想到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都要窒息了。我救她不是為了讓她感激我或者對我做什麼讓步或者妥協,我只想單純地保護她,關心她。就像你本能地保護我媽一樣。”

聞華興氣得不輕,“我跟你媽是合法夫妻,你跟她是什麼?啊?她答應跟你結婚?”

“我暫時沒提這事兒,”聞馳野偏頭不再看他爸,“我想再等等。”

冷疏桐攥著他的手,捂了又捂,“那她到底願不願意和你結婚?萬一她不願意……”

“那我就等。”聞馳野早就盤算過了,“我邊工作邊等,週末還可以陪她們一起去玩,你們還沒見月月,她又乖巧又可愛。”

冷疏桐確實沒有見過他們的孫女,只是因為一開始覺得這不過是聞馳野年少輕狂時犯的一些錯誤,給予他們一些補償這些事就翻篇了,結果誰能料到他一頭栽了進去。

心甘情願為她受傷。

“我給你個期限,半年之內,你們談不攏,就立刻去給我相親,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聞華興給他讓了一步。

聞馳野沉默了。

“再說吧,你也別為難他了。”冷疏桐替他解了圍。

沈欺霜站在門外有一會兒了。裡面安靜下來,她靜靜地站了一會兒,才拿著碘酒和棉球敲了敲門。

聞華興見是她,臉色有些說不上來的尷尬,還沒開口被沈欺霜搶了先。

“叔叔好,阿姨好。”

他們是見過面的。第一面也是在醫院。

聞華興點了點頭。冷疏桐回了聲好,拉著聞華興,“我們還有事,先走了。你方便照顧一下馳野嗎?”

“這是應該的。您放心。”沈欺霜放下消毒用具,衝她保證。

“行,那我就放心了。”

聞馳野意味不明,他不知道沈欺霜有沒有聽到他和父母的對話,現在他要說些什麼才不會讓氛圍那麼尷尬……

直到沾著碘酒的棉球被她拿著按住了額頭,他才發覺額頭上好像有道傷口。

乖乖配合著她,他一動也不敢動。

沈欺霜給他清理好了傷口,坐在他病床旁邊,“我媽剛剛打電話說想帶月月過來,我拒絕了。”

聞馳野以為自己哪裡做錯了,一頭霧水地看著她的面龐,難道她還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嗎?

後背的傷口又隱隱作痛起來。

“……都聽你的。”他不敢看她了。

“你的傷還沒好,不宜勞累,等傷差不多了再把她帶過來。”沈欺霜看出他眼底的受傷,無奈地解釋。

聞馳野眼睛一亮,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