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含彬已經連續請了好多天的假了。他住在外面的賓館裡,酗酒。
兩家人來的電話他一個也不想接。他只想用酒精麻痺自己才能緩解一絲痛苦。
他不想看到于娜,也沒臉去見沈欺霜,只覺得自己那天打聞馳野打得不夠用力。他應該把他打死,打殘,讓他沒機會去接近沈欺霜,再去傷害她。
他會不會再傷害她?
施含彬混沌的大腦中突然有了這個想法,他回憶起來那天在醫院聞馳野就坐在沈欺霜的身旁,他是不是又欺負了沈欺霜?
趔趄地站起,他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徹底清醒。
聞明集團。樓下。施含彬鬧到前臺指名道姓要見聞馳野。
聞馳野正坐在辦公室處理一堆棘手的問題。聞華興已經警告過他一次了,要在三天之內將這些事情處理好。
聽聞施含彬來了,他捏捏眉心。“放他上來。”
他還欠他一個解釋。
施含彬由於多日酗酒面頰有些凹陷,上來就指著聞馳野,還沒說出口,被他搶了先。
“抱歉。我承認當年是我的錯,”聞馳野直視他,“我也已經道歉並且取得了欺霜的原諒。”
所以,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施含彬冷笑,“欺霜不可能原諒你。她這個人,雖然沉默寡言,對很多事情都很淡漠,但是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人,目空一切,高高在上。”
聞馳野默然。像是承認,但又辯解。
“人是會變的,我有愧疚之心,也做出了改變。”
“但是傷害永遠在那裡。”施含彬走近瞪著他的眼睛,“你不要再去找她,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聞馳野氣笑了。
他們連解決問題的方式都一樣,果然當初互相愛慕。只可惜,施含彬太懦弱,太受制於人,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
“你管不著。”聞馳野擺擺手,“送客吧。”
施含彬掙脫了秘書的推搡,朝著聞馳野一拳就揮過去了。
秘書嚇得屏氣。
然而聞馳野卻躲過了。上一次被他按著打是他不願意還手,他心中有愧,但是自己決不允許他次次動手,抬眼示意秘書出去,他將施含彬制住,“我勸你最好停手,你打不過我。”
施含彬心中鬱氣更盛,“你答應我,再也別去打擾她,我就不來找你的麻煩。否則,我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個畜生!”
“我沒辦法答應你。”聞馳野鬆開了鉗住他的手,走到窗前,俯瞰車水馬龍,“我們有了一個孩子。”
施含彬已經驚訝到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了。他不斷地搖頭 ,“不可能,怎麼會呢?不可能。”
“你也有了一個孩子了,施含彬,你應該知道,一個父親的責任。”
“我欠她們母女的會盡力補償,而你,其實也虧欠于娜不是嗎?據我所知,於家對施家的生意助益不小。于娜和你,終究還有個孩子,你也冷靜一些,多關照她一點……”
施含彬冷笑。
“你聞大少爺什麼時候成了可以被一個孩子牽著鼻子走的人了?而且,就你當年對於娜的態度,我還以為你要給她的孩子當繼父呢?難道你……”
像是突然間知道了什麼似的,施含彬不可置信地看著聞馳野,看著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面目可憎。
“你喜歡沈欺霜?”
聞馳野沒有正面回答,只是不解地看著她,“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喜歡于娜,她救了我一命,我理應……”
“理應幫助她欺負別人?沈欺霜在學校遭遇的那些欺凌,你敢說沒有你的默許?”施含彬咄咄逼人。
“那你呢,你又做了什麼?你就是個縮頭烏龜,永遠被別人掌控。”聞馳野也極看不慣他。
像是上天也受不了了這兩個人的相互推諉,秘書戰戰兢兢地敲了敲總裁辦公室的門,臉上的神情像是在受極刑,“聞總,徐總過來跟你談昨天沒談完的合作。”
徐博海已經坐在會客室十分鐘了,他不得不來催聞總。
“知道了。”聞馳野理了理領子,一副精英模樣,轉頭對施含彬說,“與其糾結這些不如回家看看你的孩子。”想起女兒的模樣他心情終於多雲轉晴。“孩子真的很可愛。”
施含彬默不作聲。
聞馳野開完會後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他突然想起答應月月的事,手上迅速就翻出了她的電話號碼,撥出……
還是熟悉的無人接聽的前奏。
嘟——通了。
“你好!”是個男聲。“沈欺霜剛做完手術,現在在清洗,你稍等一下。你好?”
聞馳野心中莫名一緊,顧不上去探究原因,他立即開口,“好。”
對方也有些怔愣了。
不過沈欺霜很快就過來了,她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師兄,我給你打了飯。”
對面的男人指了指手機,“你的電話。”
“奧,好。”
沈欺霜從他手中接過了電話,語氣比剛才要冷淡許多——至少在聞馳野的耳中是這樣。
“喂,有什麼事嗎?”
沈欺霜到走廊裡,伸展了一下脖子,她再上兩天班就能休息休息了,快要遭不住了。
“欺霜,我上次去看月月了。”
“嗯,我知道,月月還挺喜歡你的。”沈欺霜其實挺驚訝的,聞馳野給她的家人留下的印象竟然還不錯,月月還誇他做的飯好吃。
“我想帶著她……和你一起出去玩,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月月很想去。”如果讓他捫心自問,他的意圖恐怕不只是月月這麼簡單。但是他甚至不敢表露。
一聽到月月想去,沈欺霜心裡就同意了五分。
她也確實該抽時間陪陪她了。
“我過兩天有空。月月也正好週末休息。”
“那我先規劃一下,到時候再徵求一下你和月月的意見。”
“可以。”沈欺霜只知道女兒想去遊樂園,至於聞馳野規劃成什麼樣,她到是很好奇,畢竟像他這種“富家公子”可能見識更多吧?
“那……你在醫院的工作怎麼樣,還順利嗎?”
沈欺霜剛想說最近出了事,可是這件事她和父母都沒講,跟他講感覺有些奇怪,而且,他萬一口風不嚴告訴了他們……
“沒有,就正常工作。”
飯要涼了。
“我先去吃飯了。掛了啊。”
“好。”
等她結束通話電話,聞馳野仰在座椅上,他的心中很不安定,似乎他對於她,也只有孩子的爸爸這一個身份。
如果沒有孩子,他甚至無法接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