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院長爺爺?”

頭髮潦草的小女孩仰頭看著面容慈祥的老人:“淞滬會戰之後的事呢?”

“荼爺爺和那個上官家的大少爺去了哪裡呢?”

“他們啊……”

老人摸了摸她的腦袋,卻始終未曾回答:“去吃飯吧,今天爺爺買了肉回來。”

“可是……”

小女孩還想再問,就被一個更大些的女孩拉了過去:“好啦,小花,沒有然後啦,院長爺爺的故事說了十幾年了,從來沒有後續……”

兩個小女孩牽著手,嬉鬧著跑去食堂,陽光下明媚的笑語嘈雜的讓人心安。

老人在青石斑駁的小院裡坐了許久,直到院子裡所有的孩子都陸陸續續的跑進了食堂,他才緩緩起身,左邊的袖管空蕩蕩的垂下,斑點遍佈的右手扶著牆壁,踉踉蹌蹌的走回房間。

坐在陳舊的歐式沙發上,老人抬眼注視著對面牆上的黑白照片。

俊美的青年直視前方,唇角帶著溫和又複雜的笑,他的身邊,將將長成的少年已經差不多和他一樣高了,只是面龐仍帶稚嫩,目光中充滿了對前路的堅定與些許迷茫。

這是1936年,他離開海市時和對方拍攝的第一張合照,也是,最後一張。

“一恍,都過去四十一年了……”

老人盯著照片看了許久,低聲呢喃著今天發生的各種趣事,照片上的青年笑意越發柔和,彷彿在為如今的世界而歡欣。

細弱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盤桓著,良久之後方才停歇,老人終於收回了目光,從沙發前的茶几裡拿出一本相簿,戴上老花鏡一頁頁的翻看著。

黑白配色的照片上,切實的記錄著一幕幕悲慘絕倫的歷史,即使無法切身體會,觀者也能感受到這一幕幕發生在四十年前的罪惡暴行。

相簿放在膝上,老人用尚且存在的右手顫抖的翻過一頁,在其中一張照片上輕柔的安撫著。

蒼老幹枯的手指下,是一張模糊的少女面孔,她的胸膛被日軍的刺刀穿透,眼眸混沌的望著身側面容相似的女人。

老人輕輕撫過少女大睜的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無法使她安息。

他便再次的,悲痛的低泣一聲,千百次的翻動著相簿裡早就爛熟於心的每一張照片。

可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沒有找到那張最熟悉的面孔。

這也許是件好事,說明當年七七事變後,從海市撤回南市的那個人可能逃過一劫。

可如果他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回來過……

老人合上相簿,孤單的靠在沙發裡,望著窗外明朗的光景。

孩子們已經吃過了午飯,重新回到院子裡玩耍,寂靜的空氣又再次活潑了起來。

這棟在戰火中倖存的小洋樓,仍舊煥發著生機,即使,等待其中的少年,已經白髮蒼蒼,再也等不回最想見的那個人。

……

【這是你第一次沒有改變角色的結局。】

即使男主徹底沒和原本的女主相遇過,就已經和宿主所代替的角色,在應有的時間,應有的地點,走向了應有的結局。

“只是覺得,這是個理所應當的結局。”

荼九神情淡淡,拎著燈籠似的系統,漫步在小世界之間。

為了國家和民族奮戰到最後一刻,沒有選擇逃離,在他看來,是最符合人設的結局。

【我以為你每次都會千方百計的想辦法改變角色死亡的結局。】

系統小聲嘀咕著:【每一次你都是這麼做的。】

荼九瞥了它一眼,並未解釋什麼。

他之所以每一次都逃離原角色本身的結局,是因為那麼做更有價值,更有利於籠絡男主,破壞劇情。

結局本身並不是重點,劇情的偏軌才是最重要的。

而這一次,從和上官泓一起退到南市起,他就知道,這個世界的男主,不可能會打破原本的結局離開南市。

既然如此,他當然也會和對方一起,生一起,死也一起,才更有利於他的計劃和角色人設的維持。

但系統沒必要知道的這麼清楚,他也沒那個耐心向對方解釋原因。

荼九看向近在咫尺的下一個世界,抓起系統捏了捏:“走吧,開啟通往天道空間的通道。”

【又是一個高階世界。】

系統頓時有些蠢蠢欲動,立刻忘了之前的疑惑,迅速開啟了一道光門。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天道能不能幫它脫離宿主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