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戲本

想到昨夜回府之前聽得那人的一聲嘟囔：“這《鏡花水月》的戲是該好生改一改了。”

蘇檀忍不住思忖，那句話，恐怕是什麼暗示之處。

只是這《鏡花水月》麼，究竟會是哪一齣戲文呢？她雖是博覽群書，正經的書籍和野史都讀過不少，但於戲文方面卻無甚興趣，故而她便吩咐採萱去外頭尋幾個戲班子進府來，只說自己過段時日要辦宴席。

既然自己於戲文不精通，那便找些精通的人來指導，續寫那人的戲文就指日可待了。

幾日後在看戲的過程中，她有意無意地同戲班子的一些人打聽，可曾聽聞《鏡花水月》這出戏，不知是否能排演。

卻不想那走南闖北經驗豐富的戲班子，竟言他們都未曾聽聞過。

蘇檀想，也許《鏡花水月》並不是戲文名，可能是一種代號。故而要從戲班子的口中詢問出來是行不通的，她只好作罷。

採萱見她最近為戲文憂心，道：“公子，您近日為何忽然沉迷於戲文了？”

蘇檀便問：“萱姐，你可對戲文精通？不知是否聽聞過《鏡花水月》這出戏？”

採萱搖頭：“奴婢不曾聽聞，但府內有一人對話本子戲文之類的頗有研究，奴婢讓她來，公子再問問。”

蘇檀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上回那個被抓到寫話本子的小丫頭。

小丫頭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一臉興奮地：“公子，聽說您要問有關戲文的東西，那您可算是找對人了！”

蘇檀看著她沒心沒肺的模樣，不覺心情有些愉悅，問道：“你可曾聽聞過《鏡花水月》?”

“公子竟知曉那個？”小丫頭驚訝地睜大眼。

“此事同我一件重要的事有關，倘若你知曉與這戲文相關的，都詳細告知於我。”

小丫頭立刻眉飛色舞的：“公子有需要奴婢的，奴婢自然是求之不得！”

隨著她滔滔不絕地講述，蘇檀才得知，《鏡花水月》並非中原地方的戲文，而是在西南境流傳。

故事亦是個悽美的情愛故事。

西南境多密林，氣候潮溼悶熱，多是有成群的部落，因物資匱乏，各個家族便都將自己書中的東西牢牢護住，後來單純的利益相爭便逐步演變成牽扯性命和血債的仇恨關係。

就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兩個敵對的家族中，有一對年輕人互相心生愛意。

二人於水邊初識，少女在河邊洗衣，不小心被湍急的河水捲入水中，因不會鳧水便驚慌失措地在水中呼救，這時，隔壁部落的一對人馬從旁邊經過，一男子伸手救下了落水的女子。

在看清女子身上的服飾後，便知她是自己敵對部落的，不等少女說出感謝之語，他便立刻跑遠了，邊跑還邊講：“你全當沒看見我，不然訊息傳出去，對你我都不好。”

少女心裡知曉，部落族規森嚴，若是知曉自己被敵對部落的人救了一命。他二人誰都沒有好果子吃。

可救命之恩，怎能輕易忘懷呢？

後來二人又經常因著各種機緣巧合再次相見，一來二去就互通心意，如同飛蛾撲火般愛上了彼此。

族規森嚴，卻擋不住二人火熱的心。

最後二人決定私奔，只是不巧在約定私奔的前一夜，少女染了惡疾，部落中的大夫沒有救治辦法，只道傳聞中的山崖峭壁處的一顆靈芝或許能夠救命。

男子怎會看著心上人在床榻上受苦？

故而他便打算去山上，為少女摘採靈芝治病，但那山壁陡峭，不知有多少人為了山上的珍貴藥材而喪命。

這些危險卻絲毫不能阻攔他。

男子在出發前許諾，若是他能成功採摘靈芝歸來，二人便遠走高飛，不受任何人的約束。

於是少女日日都在屋中等他歸來，等他的每一夜，都怔怔對鏡，亦或是看著院中石井裡的月。

水中的月兒經過了陰晴圓缺的變化，不變的，是水面上倒映的倩影，是鏡中相思的面容。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少女的病自己好轉起來，都不見男子歸來。

少女或許猜到了他的結局。

她不顧一切地奔到山崖下，尋了好久只看到一枚熟悉的玉墜，儘管被摔得四分五裂，但還是可以看出來就是她送給心上人的那枚。

少女的病雖好了，但心病卻難以痊癒。

...

這，便是鏡花水月的故事。

蘇檀心想著，果真是一個悽美的情愛戲本，但從那人口中說出來，又會是什麼特殊含義呢？

小丫頭不知公子為何會忽然聽話本子的故事，眨眨眼道：“公子可還想聽些其他的？”

蘇檀喊她過來，原本就是為了鏡花水月的故事，隨即笑道：“不了，眼下我還有別的事，等有空了，我再尋你講別的故事我聽。”

“好。”小丫頭笑嘻嘻地退下。

蘇檀在桌案旁坐下，提筆思索了一番，想著該如何續寫那人的戲本，寫寫畫畫將近半個時辰，猛然回神後，才發現自己方才除了在宣紙上寫了些人名外，還‘混入’了好幾個‘蕭時宴’。

她悄悄地紅了臉頰，只暗自淬了自己一口，都何時了，竟還時不時出神想著蕭時宴。

可她心底也清楚，正是因著她捨不得他，思念他，才會無意識地寫下他的名字。

蘇檀靜靜地看著紙上他的名字，又想到他這回離京不知去做何事，心中難免生出些擔憂來。

那當真是小皇帝佈置於他的任務麼？

若當真如此，他為何要將自己久未回京的姑祖母請回來護她呢？

蘇檀在看到姑祖母的那一刻，心裡除了有些喜悅外，還隱隱有其他的猜測，

若他真的是去去就回，在短暫的離京這段時日，眾人迫於他的威亞，無人敢來傷她，因而不需要額外請來靠山。

既如此，為何還要將她姑祖母請回來？

難不成是有何棘手的事兒要他去辦，亦或是說他為了不讓她擔心，而騙了她？

蘇檀自是不知。

可她越想越是煩躁，下意識地從腰間摸出那枚盤龍玉墜，摩挲著玉墜上的紋路，心裡卻在思索著那任務究竟是什麼。

煩悶間，她將玉墜放在宣紙上，旁邊則是有關鏡花水月的寥寥內容。

蘇檀不過隨意瞥了眼，面色忽而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