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冰雪飄下,臨天宮內化作雪國,這乃是拓跋親傳的喚雪術。
冰天雪地是寒明教的主場,在用冰一道,誰也別想勝過掌控雪原數千年的慕容大法師,而他的徒弟拓跋裘自然也繼承了這份實力。
在冰雪之中,拓跋裘注視著肖銘,神情凝重。
雖然他自視甚高,雖然他在寒明教高功當中已經是首屈一指,但他在面對肖銘時也從未低估過這個對手,而是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即使如此,他的壓力也遠超自已此前的預料,肖銘與當初春龍大比上帶給他的感覺也幾乎是天差地別,
心中若有所思,是感覺訝異,還是感到不可置信?
對於拓跋裘來說或許都有,但這些心內的小嘀咕對他來說卻又都不重要——無論心中怎麼想,他總是能壓制住心中不利於自已、動搖自已的一切心態。
所謂鬥法,便是以擊敗敵人為目標,敵人的修為如何、招式如何、行為如何都是這些的附加物,是影響這場戰鬥的因素,但絕不應該本末倒置——決鬥中,論的只有輸贏。
肖銘如何強大,與我何干?我只需想辦法擊敗他就是了。
想通了這一點,拓跋裘的氣勢再次提升,神情已經開始變得亢奮,他已經很久沒有在同境界當中體會到這麼大的壓力了,在雪原之內與他同一個大境界的高手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做到肖銘這麼強的壓迫感,更沒有人將他逼到如此境地。
在肖銘的層層重壓之下,拓跋裘將自身的全部潛力都榨了出來,不留半分的餘力。
“來,戰!”
瞳孔泛白,周身結霜,口中撥出的只剩下白色的寒氣,拓跋裘目光一凜踏空而起!
寒明教功法不以極速稱道,但在肖銘的眼中,此刻的拓跋親傳已經與天上的雪花融為一體,雖然能判斷他的大致位置,卻難以捕捉到他的具體身影。
但隨著他的步伐在半空中一次次的踏下,成百上千的雪蓮在他的腳下憑空誕生,每一片雪花都化作了蓮花的花瓣,朵朵雪蓮匯聚而成,壓制著肖銘散發出的火焰精氣。
幾縷白霧灑下,大地處原本只是結了一層薄霜的葉片被直接凍結,拂面的春風化作剔骨的鋼刀在大樹上留下了道道的刻痕,原先滴落下來的露水在半空之中就瞬間凝結,變成一粒小冰珠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肖銘只覺得就連空氣都在拓跋裘法力的影響下對自已多了幾分敵意。
拓跋裘站立在高空之上,道了聲:
“雪落。”
一聲道音,暗含無窮法力,隨著他這輕輕的一聲“雪落”,猛烈的狂風便掃過了整個臨天宮,刮的天地動,刮的鬼神驚,逼得肖銘也架起了火障以抵擋威勢。
拓跋裘喚起的暴風雪遮天蔽日,寒明教中許多的教眾面色複雜。
雪原國伴隨著冰雪而生,他們生在此處,他們在這片地方掙扎著求存,對於冰雪有著極其獨特的感情,愛與恨交織在雪原人的心頭。
出生在雪原,凍土和冰雪已經成了他們文化、教育乃至是生命的一部分,他們覺得自已的血液中也流淌著雪水,雪原人有著自已的民族驕傲。
他們一邊羨慕著濟國的豐饒富足,一方面又桀驁不馴的啃著這片堅硬的凍土,用許久的時間從這處貧瘠的土壤上榨取些吝嗇的養分。
這並非大法師的強求,他從未阻止被他視同子女的雪原子民跑去富足的濟國——或許對於雪原人來說,在能填飽肚子的前提下,他們憋著一口氣,那就是不願意再向此前那樣向成為濟國人輕視的奴隸。
冰雪成了他們與濟國人區分的證明,成了他們證明自已比濟國那些養尊處優子民們強壯的證據——雪花,成了北方戎族的圖騰。
但這個圖騰從未保佑過他們,遮天蔽日的暴風雪反而是雪原人最害怕的天災。
美麗而又危險的白雪奪去了多少人的生命,銀裝素裹的大地下埋著多少的屍骨,被四位氣運之子讚歎的景色對於雪原人意味著什麼,只有他們自已才知道。
拓跋裘的招式喚起了眾人骨子裡對於暴風雪的恐懼,但更多的,其實還是對於這位親傳師兄的敬畏。
呼——————
狂風呼嘯,捲起漫天白雪,目光無法企及之處,那位寒明教最小的親傳端坐在雪蓮之上,窮極一切的手段削弱著那個人。
白色的雪國當中,突然卻顯現出半點紅色,冰天雪地的刺骨之寒中,這點紅色為眾人帶來了一抹的暖意。
靠著火障的抵擋,拓跋裘的冰雪是壓制不了肖銘的,但他卻能在這風雪之中感知出拓跋裘的那抹情緒:
這麼多年來,這位拓跋親傳對於他肖銘如此重視,難不成僅僅是因為他在春龍游會中嶄露頭角?
如果要挑一個與自已實力相當的對手,那古明思不行嗎?高長林不行嗎?濟國其他的四大公子不行嗎?
不行。
拓跋裘對於肖銘態度的特殊,確實在於肖銘實力不在他之下,但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那抹火光,他對於焚天極焰一直很痴迷——那是一個生自嚴寒之中的人,對於溫暖的渴望。
肖銘微微頷首,右手的指尖顯露出現了一點乳白色的小火苗,笑道:
“火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