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依舊升起,馮錦依模模糊糊中醒來,小蓯在怕她夜裡睡覺染上風寒,圍了一些黑炭在塌前,炭心在盆內噼啪作響,她正在挑著火炭。

馮錦依緩緩爬起,揉了揉額頭:“小蓯,幾時了?”。

“小姐,太陽剛升起”小蓯起身扶正她的身子,之後到門外打了一些熱水給她洗漱。

馮錦依沉重的頭似乎要壓住了身體,吃力的支撐著,她問道旁邊的小蓯:“樊少卿怎麼樣?後來是誰救了我們嗎?”。

“是王公子,他背您回來的,那時候真的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小姐了”小蓯此時臉上也是一陣擔心。

她沒想到,是王公子救了她,他那副冷峻滄桑的樣子,一直以為是冷血無情之人。

她嚥了下嗓子,頭又開始疼起來了,連腳也有些麻木感。

待洗漱完畢,將一碗桌上的熱粥端於面前,輕吹幾下喂到她的嘴裡,她看見碗中的清粥,這大王子如此細緻入微,恐怕難有女子不會沉淪在他的溫柔之鄉。

還未回神,樊少仰在門外道:“馮小姐,可否進來?”。

馮錦依“嗯”了一聲,從榻上下來,坐在案几旁,她喝著鮮粥:“樊少卿有何事呢?”。

“昨日搗了那賊寇的財物,定不會善罷甘休,還請馮小姐與巡撫大同回漢地,這裡有我定會給馮小姐一個結果”

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說話有些喘息:“樊少卿此話如對牛彈琴,在瘴氣之地錦依就告知於你,您放心,錦依定不會拖你後腿”,她道完這話深深喘了一口氣,喝完了剩下的粥。

“這也是巡撫大同的意思,馮小姐也向他道一聲吧”她意已決,樊少仰也無可奈何。

馮錦依整理好自己來見了巡撫大同,她見巡撫大同第一眼便跪在地上,巡撫大同連忙躬身欲扶起她。

她無絲毫起身的想法,低頭道:“王叔叔,我知您擔心我,父親大仇在即,錦依不可能退回,望王叔叔見諒”。

巡撫大同加上手力想扶起她,而她卻放沉了自己的身子:“身子虛弱,快些起來”。

“大同不應,錦依不起”馮錦依始終未抬頭。

她如同倔牛一樣,巡撫大同也無法子:“錦依丫頭,漩渦之中,萬事小心吶,如用得到王叔的儘管開口,定會義不容辭”。

口氣裡凜冽正氣讓馮錦依一陣安心,伸手向巡撫大同重重磕了一頭。

送走了巡撫大同,瓦剌王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隻身對身邊的太師道:“本王勞頓,今日誰也不要來打擾我”。

太師行禮道:“是”。

朱煜宸自前日就一直在自己包房內未出一步,他腦子一轉,正準備叫上郝衹出去,這時大王子找了過來,侍從開啟包門,他低頭抬步進來。

“王公子?昨日向聽樊少卿打聽了你”他笑臉迎迎繼續道:“來我瓦剌貿易為何穿我瓦剌服飾?”。

朱煜宸面不改色道:“大王子,我是做大生意的人,不來查探一下,萬一是虧本買賣豈不是得不償失”。

大王子看向他目光深意:“明人不說暗話,您是浚陽王吧”。

此話一出,朱煜宸不得不重新看他一眼,他目光微亮,臉帶笑意,一時間還無法看透那張臉下深沉,他嘴角一抹笑,從容面對:“大王子為何就看出我是浚陽王?”。

“本王子去過邊陲待了一久,有幸在話本先生那裡看到過關於浚陽王的幾句話本敘述及小畫”

朱煜宸眼眸一深:“大王子果真是觀於細微之人”。

“你來我瓦剌有何目的?如是貪財,那時你便可殺了那幾人”

“個人私事,還請大王子不要過問”朱煜宸

“即是個人私事,請王爺明日離開,不要因王爺您的個人私事而讓我瓦剌不太平”

已經下了逐客令,朱煜宸只好離開,在邊陲看看是否有什麼線索,這裡或許是那些賊子放財物的地方,好不容易尋到的線索又斷了。

大王子抓了幾隻野雞和羊腿肉來到了馮錦依的包房,尋她不見,便返回去。

馮錦依告訴樊少仰,她要過來找朱煜宸,便轉轉悠悠來到了朱煜宸這裡,她其實是過來感謝他的,他站在包房外雙手背於身後,望著遠方草地與天相接的地方,寬闊的肩膀,垂直長袍將他襯托的成熟穩重。

馮錦依今日細緻一看,他那完美勾畫的輪廓,形單影隻的側影,似乎有一擔擔心事壓在肩上。

朱煜宸感受到身後來人,微微側身發現了她,之後又轉頭看向了遠處。

“嗯,王公子,那日多謝你啊,還有上次土堡之事”

朱煜宸像寒冬裡的一座冰雕,半晌,沒有答話。

她覺著他似乎心情不好:“王公子好似有心事,在下不便打擾,改日再厚厚答謝”。

禮儀教風道完轉身就走,忽而間想起他可是送他入虎口之人,這聲謝是不是有點……

她搖搖頭,甩手去找樊少仰。

而此時,朱煜宸一雙黝黑銳利的眼神盯向了她的背影,眼神空洞看不清。

大殿裡,瓦剌王正在殿中心,口氣橫怒:“你怎可存於異心將這些私吞,現在巡撫大同拿我試問,已報於朝廷,你最好給我一個交代”。

大殿女人呵呵一笑:“你怕了?”

“我當然怕,糧草不足,兵力不足,現如今中原七八隻虎猖狂至極,他們一句話,就會蕩平我這小小瓦剌,紫陌娘子,你當初可是承諾我的,分大明漢地三分之二”。

“當然,只不過現在我要給你一個交代不是嗎?兩天後,定會給你一個結果,但是我要向你要幾人,那日發現瘴氣之地那幾人”紫陌娘子撫摸了下自己的手指。

瓦剌王看向了帳子:“紫陌娘子敢在我瓦剌安插眼線”。

“沒辦法,職業習慣,有眼才踏實,要不是我的眼線,大明安插的細作早就將你瓦剌一舉一動暴露在大明皇帝面前,今日還有你這般安閒”

瓦剌王嗤之以鼻道:“人,我會交於你的手上,但你最好撤了你的眼,否則我叫你有眼無珠”

次日,朱煜宸和郝衹背上包裹騎馬回去,兩人走了沒多遠,郝衹問道:“王爺,就這樣走了,後面該如何”

“再說吧,大王子這人不容小覷”他望著遠處那些忙碌的牧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