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輔正和兩名蒙面刺客打鬥著,腿腳不好,隨著年紀上長,常年不征戰沙場,動作顯得生疏。

一名刺客握緊光亮的彎刀,刀刀致命,直擊他們三人,馮志輔橫住柺杖,擋住最近一勢,那彎刀隨即變換方向,往一邊劃去,在馮志輔手上挑出一道口子,馮志輔擒拿住刺客的虎口,彎刀迴轉劃過胸口。

另一名刺客向顏琦花刺過去,顏琦花隻身護住馮似錦,馮志輔連忙躍過阻止,側面又另一名刺客近身襲來,直刺她們母子,或許是要讓他分心。

馮志輔急忙去擋,那近身的刺客趁機一把彎刀刺入胸口,他忍住疼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眼前刺客其斬殺,將其殺掉其中一名。

剛才受傷的蒙面刺客見刺殺不成,準備想逃,馮錦依剛跑過來看見這一幕,抄起那個玩火球用的油潑了上去,那人頓時全身受滿油,蒙面人飛身上瓦,馮錦依急速拿起耍雜技用的弓箭,搶過火球棍,拉弓發了出去,一身引火上身,頓時燃了起來。

蒙面男子吃痛的從房頂另一側翻了下去,馮錦依作勢去追,被馮志輔叫住。

她停下腳步。

馮志輔這時躺在顏琦花的懷裡,馮似錦哭得梨花帶雨,一直叫著爹地,爹地。

顏琦花也是大顆淚水直掉。

老翁來到他身邊:“可否把把脈”。

馮志輔眨了一下眼睛。

老翁把完脈,仔細將他的傷口檢視一番,他的唇色略顯發紫,向馮錦依搖頭。

顏琦花母子從老翁的表情上看出命不久矣,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馮似錦此時已顧不上大家閨秀之風,張嘴大哭。

馮錦依心臟撲騰一聲,她的母親已經離世,無法接受父親就這樣撒手人寰。

眼淚止不住掉落,跪在馮志輔身邊:“老頭,還有救嗎?”。

老翁沉默著。

馮志輔牽過馮錦依的手。

很多年了,她記得牽手的記憶是五歲的時候,那時候馮似錦還沒出生,他常常帶她坐在院子裡的那棵老槐樹下講著五花八門的故事,有時候還拍拍她的手臂安撫著她:“不要怕,不要怕”。

記憶是那麼清醒。

“我要你這一輩子都保護好、照顧好小錦和你二孃”

小錦,可她也有一個錦字啊,他偏愛著馮似錦,如此溺愛。

看著父親渴求的眼神以及即將黯淡下去的眼光,她握住父親的手:“好,我答應您,一生一世照顧好她們母子”。

馮志輔聽到她的話,似乎這顆心好像也放下了,看了自己的妻女最後一眼閉上了雙眼。

馮似錦哭聲一聲比一聲大。

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手握佩劍趕來,遣散了周圍的人,查留現場。

再一次承受失去親人的痛苦,馮錦依一身披麻,孝衣素裹,低頭垂眼跪在靈前,這一次,她沒有眼淚,雙目無神。

兩天兩夜,滴水未盡,小蓯在她身後喊了一次又一次,始終無動於衷

“小姐,快去吃飯了,二夫人她們都已經吃過了”再一次喊道,她只得焦急的站在門口。

這兩天天戶驚忙前忙後,每次經過馮錦依孤零零的跪在那裡,一聲輕嘆,深沉而又惋惜。

顏琦花這時踢著牙齒到門邊,看見靈牌,立馬捂臉哭了起來:“志輔,你怎就去了,留下我們怎麼活吶!”。

大哭著,跪在了馮錦依旁邊,不停的擦著臉上掉下的那兩滴淚水。

馮錦依見二孃這時來了,準備起身去茅廁,跪的時間太長,吃力的爬起,腳下無力,瞬間向二孃方向倒去,她急忙用雙手撐在顏琦花的肩上。

不想,顏琦花粗聲暴氣的“哎喲”一聲,順手將她推開:“你做什麼?”

她無力的趴在了地上,最後咬緊牙關使勁站起了身。

“我去趟茅房”

“快些回來,似錦一個人害怕我要趕著過去”

馮錦依沒有答話,抬起麻木的腳邁出門檻。

待她回來時,戶驚跪在門外,靈堂內早已沒了二孃的影子。

沒有守靈人,白布在空中飄蕩,靜得淒涼。

馮錦依默默走了進去,拿出紙錢燒紙。

飯未食,水未進,直到父親下葬。

她在靈前這幾天也想明瞭一些事情,孃親的突然離世,父親被刺,她一度以為父親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依靠。

現如今,她像掛在枯木樹梢上的葉片,隨風搖曳。

府內沒有了父親那慈和的身影,馮錦依走在父親曾經走過的階梯、樓道,眼眶逐漸被眼淚包裹,模糊。

一抬頭,好似父親的身影立在那裡,對她溫柔的笑著,最後,淚珠滑落臉龐,眼中清明,目視之處,一切皆空。

晚膳,二夫人叫上了馮錦依,顏琦花身著紫色衣衫,馮似錦一副虛弱之態,馮錦依聽下人們說,她因痛苦憂傷過度,躺在榻上三天,除了用膳,內急,一直未下榻。

顏琦花一臉笑意:“以後就我們三兒了,可都要相依為命啊,你們阿爹死前特意囑咐”

馮錦依沒有說話,馮似錦櫻桃朱唇開啟:“她能照顧我們什麼?女工、琴棋書畫什麼都沒我強”。

顏琦花嘴角微微一彎:“小錦,不能這樣說”

“我們現在應該找到殺你們阿爹的真兇,為你們阿爹伸冤”

馮似錦眉角一動,憤恨地哼了一氣:“也用不到她,除了捅婁子能做什麼大事”

“小錦,我初步推測殺你們阿爹的兇手的瓦剌人,當時我看見那蒙面人手臂上有瓦剌部落的標記,奈何你爹征戰四方,樹敵太多,現在又是兵部尚書一職,世人總有忌憚”

“既然這樣,皇上定會查明真相,還爹爹一個公道”馮錦依邊思考邊說道。

“錦依,你平時聰明伶俐,國之大事,皇上年幼,又有劉公公掌權,即使捉拿住真兇,後續之事該當如何也未可知”

馮錦依對當下朝中之事也略聞一二,朝中之事多由權傾朝野劉瑾公公,冤假錯案不在少數,仔細一想,確是如此。

顏琦花見馮錦衣似有明白之意,便再說道:“你們阿爹的仇恐怕只有我們來報了”。

顏琦花邊說邊看馮錦依的臉色,見她一片深思,不再做聲。

阿孃突然離世,爹爹被刺,即使顏琦花不說,她也會查明真相,報仇雪恨。

馮錦依吃了幾口就出門溜達出去了。

不日,她和小蓯來到大理寺,看見右少卿年苗生正背對自己,其餘五六個手下圍在一起在看他手中攤著的一張圖紙,馮錦依小聲噓了一下,沒有聽見。

她撿起鵝蛋大的石頭扔了過去,不想打到了他的後腦勺,馮錦依嚇得雙手遮面。

心裡暗叫一聲不妙。

他吃痛的一聲摸了一下頭,看到一顆石頭滾落到旁邊不遠處,這一擊使得他眼睛有點麻麻的,立馬迅速拔刀轉身,那幾個手下也迅速唰的一片,拔起刀戒備尋望。

年苗生見來人是馮錦依,正想打招呼,她的脖子“鏜”的一聲,劍鞘向前,長劍露出一半架在了脖子上,光亮鋒利。

馮錦依斜眼看見龍紋雕走的劍鞘,嚇得抬起雙手。

年苗生合刀立馬過來,向她身後之人作揖:“大人,此乃已故兵部尚書之女,馮錦依,亦是我好友”。

肩上的劍未有收回的意思,馮錦依也不敢亂動。

“鬼鬼祟祟,襲擊官員,按例律三十大板”身後之人聲音渾厚有力,似暗夜中翻滾的波濤聲,聞之懼怕。

年苗生雙手作揖:“大人,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