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當大小姐思母而泣,默默站立一旁。
想著爹爹對孃的態度,大滴眼淚再次掉了下來。
不遠處,約十二三歲的小乞丐,正悄然湊到男子腰旁,利索的偷下腰間的一塊玉佩,之後趁機跑走。
馮錦依立馬幾步跳下臺階,指著乞丐大喊:“你給我站住”。
乞丐急步行走,未聞周圍之聲。
“小乞丐,你站住”馮錦依指尖指著他移動。
那小乞丐聽到,轉頭看了看她,停下了腳步。
“你偷東西”
小乞丐驚慌的說道:“我沒有”。
“你偷了那公子的玉佩,拿出來”
“我沒有,這是別人的”小乞丐拿出了玉佩,一塊和田玉雕刻的一條纏繞的鳳凰,鳳眼用的紅色寶石點綴,更突顯了眼睛的明亮,小巧精緻,鳳凰盤旋栩栩如生。
三三兩兩陸續圍了過來,目視他手上之物。
隨後一片詬罵之聲響起。
“乞丐就是乞丐,沒規沒矩”
“沒爹沒孃,當不了什麼好人”
“活在世上就是多餘的”
小乞丐鼻子一動,用盡力氣大吼,或是身子剛發育,聲音帶著啞意:“我沒偷,他才是小偷”指著剛才的方向。
被偷的公子匆忙過來,淺藍色細布長衣,一臉謙謙君子,好似誰家子弟。
他見乞丐手裡拿著的玉佩:“這不是我的嗎?”抬手便來搶。
小乞丐護住手裡的玉佩:“你才是小偷,這不是你的”。
一聽說自己是小偷,跳了起來,挽起長袖作勢要打他:“嗨喲,賊喊捉賊啊,今天大家都見識了”。
剛說完,使勁一巴掌掄在了小乞丐的臉上,耳朵似被打到,他頓時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那公子扯過玉佩,奈何被小乞丐護得太緊,連人一起摔在地上。
“你給不給”那公子彎腰去搶。
“我不給,這是我恩人的”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那公子不想逗留,使勁拽著地上的玉佩,卻被小乞丐抱入懷裡。
見抽取不得,便用腳踢向他,他吃痛的蜷縮成一團。
“大家來幫幫我”那公子向周圍的人求救。
馮錦依跳過去撓著小乞丐腰上的癢癢,小乞丐吃癢,哈哈大笑,趁著他放鬆之際,馮錦依拿起玉佩,準備交予那個公子。
小乞丐縱身站起一把搶過,馮錦依的手被他抓出四條痕跡。
馮錦依啊了一聲,玉佩被搶了去,顧不得手上的抓痕,兩人扭打在一起。
“把玉佩還給人家”
“他才是小偷”
“把玉佩還給人家”
馮錦依的頭髮凌亂起飛,小乞丐剛才就認出是馮家大小姐,畢竟是女孩,終究沒下手,轉眼間騎在他的身上爭奪玉佩。
幾回功夫,馮錦依已經抓得人家滿臉傷痕。
周圍的人見他們滾作一團,不好拉架。
“住手,這是我的玉佩”一少年的聲音透過人縫,稚氣中帶著威嚴。
小乞丐聽聲音,使勁的掙脫起來,馮錦依不依不饒,順勢拉起他手臂上的破衣服,衣服可能破太久了,袖子被扯斷下來留在了馮錦依手上。
她丟下斷袖,站了起來,尋著聲音出處。
朱煜宸從人群中緩步走來,玉冠長髮,身著月牙色華服,左胸膛至腰帶繡著石竹花,淡雅之感,羊脂玉頭腰帶顯得他一身俊朗之姿。
這是他孃的遺物,好在小乞丐當時看見偷玉之人,如果今天丟了,他定會將京城翻個底朝天。
這小乞丐在一年前,和母妃一起去鄉間遊玩的路上認識的,他帶著病弱一息的孃親在路邊上乞討,不由得心一軟,給了他兩塊金子和幾個肉夾饃。
之後兩次遇見都向他叩頭謝恩:“要不是那兩塊金子,他母親也不會活那麼久,連棺材也買不了”。
今天遇見王長子的時候,他正焦急的找著身上的玉佩。
他問了緣由,清楚那是以前戴在他母妃腰間的玉佩,那塊玉溫潤柔和,散發著月亮般的柔光,因此,見一眼便有了記憶。
當時他正從巷子出來,藍衣公子手指上正轉著這塊玉佩,起初以為是哪裡賣的的同物。
小乞丐聽聞便迅速按原路尋去,直到大街上熟悉的身影出現,他怕打不過那個人,悄悄尾隨直到下手。
“裝什麼裝,你還有同夥”藍衣公子氣勢囂起。
馮錦依愣了.....到底誰才是小偷?
馮志輔聽門衛說大小姐在門口打架,急忙忙一瘸一拐的出來,拉起自己的女兒:“你怎麼在大街上胡鬧”。
氣盛的馮錦依本想辯解,但現在滿心疑惑,道一句:“我”。
“你且說說這是什麼玉?”朱煜宸揹著手,一身少年意氣春風。
“我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稀有等品”
“此玉是浚陽王與王妃的定情之物,是在西山途中患難與共所產情素之物,他認為自己的妻子應像鳳凰一樣,涅槃再生,遨遊在天,所願亦安穩平和,鳳尾雕羽皆隱‘南羽’,南為朱南祟,羽為官凌羽”。
小乞丐拿起玉佩抵在微弱的太陽下,在鳳凰中間之尾發現了南與羽兩字,隨羽毛的形狀,不細看根本看不出。
小乞丐雙手捧起玉佩在眾人眼前,一陣端詳,點頭皆是。
待到馮志輔父女前面,馮錦依一看,這下不得不信。
她,一直立志要匡扶正義,讓這個世道和和平平,當一個女中豪傑。
可,今天這,匡扶的,嗯,匡扶的...........反正義?
小乞丐把玉佩呈給了朱煜宸,他伸出手接了玉佩,將玉佩拴於腰帶上。
“你誰呀?編什麼瞎話”藍衣公子一甩手,一臉不屑。
馮志輔這時對著王長子行禮:“王長子”。
其餘人從馮志輔口中知道了是王長子,所有人急忙行禮。
那藍衣公子嚇到了:“我不敢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浚陽王府的人也找了過來。
“王長子,叫我們好找啊”家裡的貼身奴僕江粵來到旁邊。
“把這人拖至牢房關一月,讓他醒一下”朱煜宸輕眼一挑跪在地上的人。
“王長子,饒了我吧,我有眼不識泰山”
朱煜宸負手背身,對他的哀求無動於衷。
那人苦苦求饒也無用處。
馮志輔向朱煜宸行禮,他向馮志輔回了一禮,讓馮志輔一驚。
禮畢,他看向了馮錦依,小小年紀,不似黃口女孩兒那般謙謙有禮,她的性格出閣成那樣。
馮錦衣正想向小乞丐道歉,馮志輔見朱煜宸的眼神方向,以為他是想要一個交代,立馬喝住馮錦依。
她被自己父親威嚴有力的聲音嚇了一跳:“叫你別無理取鬧,你跑出來作什麼”
被父親那樣一喝,眼眶裡頓時包住了眼淚:“我沒有無理取鬧”。
“一個女孩家,和人打架,成何體統,快回去”
馮錦依知父親家教太嚴,今天這個樣子可能免不了一頓教育。
她向小乞丐說了一聲對不起,沒等乞丐回答就跑進了府內。
馮志輔這時溫聲對朱煜宸說道:“錦依如有不當之處還望王長子海涵”
“倒沒什麼事”
說完給了小乞丐一錠金子就走了。
小乞丐立馬還了回去:“這是對恩人的報答,我娘說過,要學會感恩,今日之事也算遵從了我孃的教誨”。
小乞丐的話,燃起了對母妃的思念,記得她也是常年這樣教導他,那時他似懂非懂的跟起母親的話念著。
眼眶一酸,提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