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竹樓

驚鴻從妙菱的院子禁制走出去後，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銀髮的帝君立在樹下，隔得有些遠，驚鴻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得見他白衣勝雪，清冷出塵。

她走到了他的跟前，朝他行禮作揖：“帝君。”

他微微頷首，面色如常的問她：“怎會來此？”

驚鴻訕訕笑了兩聲：“走錯了，迷路了。”

他注視著她，突然抬手撫向她的髮間，驚鴻下意識地躲避了一下，他停留在空中的手頓了頓，“迷路？”繼而又向她的髮絲靠近，“本君記得帝姬對北辰宮分外熟悉。”

驚鴻這次沒有動，他順利的從她髮間取下了一根草莖，“帝君怎知…”

話到一半，驚鴻低眸笑了笑，這偌大的北辰宮，有什麼瞞得過北天之主青玄帝君，更遑論她身邊還都是青玄帝君的人。

青玄帝君垂眸看著指尖捏著的草莖，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麼不說了？”

驚鴻輕嘆了口氣，“說與不說於帝君而已不是一樣嗎，有什麼能瞞過帝君嗎？”

青玄帝君的手鬆開了，草莖旋轉著落在了地上，他漆黑的瞳仁注視著她，平靜的問道：“你沒有什麼瞞著本君嗎？”

驚鴻笑了一下，平靜道：“我能有什麼事瞞著帝君呢，或者說，我能有什麼什麼本事瞞過帝君呢？”

青玄帝君再度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語，邁著步子向著林子外走去，驚鴻跟在他身後回望了一眼。

結界變得更厚了。

她著實是有些不解，明明她與妙菱一起在他跟前學藝的時候，他對妙菱的偏愛是做不得假的，世人皆知妙菱神女是北天青玄帝君最寵愛的徒兒，那為何再見到妙菱她便成了這般模樣，從原來的活潑靈動到如今的蒼白單薄。

想得出神，連前面青玄帝君停下腳步也未曾注意到，她徑直的撞了上去。

他堅硬的背愣是給她的鼻樑撞得生疼，她捂著鼻子，眉頭因疼痛皺得緊緊的。

青玄帝君轉過身來，頗有些無奈的看著她，“走路要看路。”

驚鴻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青玄帝君見她面容還是十分痛苦，便道：“手拿下來我看看。”

驚鴻依言拿下了手，睜著眼睛看著他，眼眸因為疼痛盛著一些水光，鼻子也紅紅的，從青玄帝君的角度看來，分外可憐。

於是，青玄帝君抬手將仙靈之氣覆在了驚鴻的鼻子上，青玄帝君的仙靈之氣帶著一絲涼意，驚鴻鼻子上的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她終於展開了眉頭。

她朝著青玄帝君福了福身，“多謝帝君。”

替她療愈了之後，青玄帝君便轉過了身，看著眼前的竹樓，驚鴻這才注意到，青玄帝君帶著她來的地方，是她曾經在北天居住的地方。

驚鴻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小竹樓的景緻和她離開時一樣無差別。

她小心的抬頭看向青玄帝君，試圖理解他帶她來的意思，本想著偷偷看一眼，沒想到正好撞進了他深沉的目光中。

驚鴻看不懂他目光中的情緒，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青玄帝君看著她問道：“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

驚鴻搖了搖頭。

青玄帝君平靜道：“本君還以為帝姬知道呢。”

驚鴻似乎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失望...？

青玄帝君沉默了一會，她以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雪，有些忐忑的在想怎麼應對的時候，便聽見青玄帝君說：“罷了。”

驚鴻有些錯愕的看向青玄帝君，見到的只是他離開的背影。

驚鴻抬頭看著這幢竹樓，竹樓有兩層，以青竹建造而成，竹樓外面圍著一圈圍欄，圍欄邊上種著荼蘼花，她種了很多年都未曾開花，一度以為北天這種嚴寒的天氣不適合植物生存，但是此時她竟看到了花枝上長出的花苞，驚鴻感到有些新奇，試圖靠近看看，如她所料般，果然有一道禁制浮現，將她擋在了外面，從禁制的強度來說，相比妙菱那更勝一籌。

能在北天設下禁制的除了青玄帝君不作他想，所以驚鴻闖進了禁制範圍才會驚動青玄帝君，這會驚鴻不敢硬闖，只能圍在禁制外看看。

果果氣喘吁吁的跑來，“帝姬，總算尋到你了。”

驚鴻看向果果，她因為跑來，臉頰被風吹得有些紅，她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不用那麼著急，我就在這。”

見她氣喘勻了驚鴻才問道：“是帝君叫你過來的？”語氣平靜，不辨喜怒。

果果小心的看了她一眼，囁喏道：“是的殿下，帝君擔心您迷路，所以叫我來尋你。”

驚鴻聽到‘迷路’二字，輕笑了一下，對果果道：“我知道了，你不用緊張。”

驚鴻和果果回到流雲殿後，坐在窗邊的軟榻上看著外面皚皚白雪，道：“同我講一講..妙菱吧，果果。”

果果點頭應好，便將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妙菱神女於一萬五千年前，被帝君懲罰，於她的小院中，不得外出。”

驚鴻有些驚訝，“發生了何事？”

果果撓了撓頭：“這等秘辛我等並不知曉，只聽說當時的帝君很生氣，所以才將妙菱神女關起來了。”

看來沒幾人知道內情，驚鴻輕嘆。

很難想象青玄帝君生氣的樣子，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他生氣到將他最寵愛的弟子關起來，“這一萬餘年，妙菱一直沒有出來過？”

果果點了點頭，也跟著嘆了聲氣，“據說是這樣。”

驚鴻倒吸了一口氣，愈發好奇起這些年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