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起泡溫泉

驚鴻知道，她又做夢了，許是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這個地方，讓她的回憶在復甦，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關於…的夢了。

夢裡她總是一身白衣，笑意盈盈的看著那人，她的所有喜怒哀樂都是因為他，會因為他一句誇獎開心很久，會因為他的責備難過。

一切本來都是很好的。

直到有一天，他從外面帶回來了一隻白毛狐狸，小狐狸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小狐狸。

可是他待小狐狸和待她不一樣，他從不責罵小狐狸，他會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小狐狸，小狐狸想要一套新的茶盞，他便給她燒製，小狐狸想要一幅他的畫，他便給她畫。

他從不曾這樣對她予給予求過，甚至，他都沒有對她笑過，他在她面前永遠是那清冷尊貴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神祇，而她只是他的信徒，他億萬信徒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個，神明慈悲的垂眸審視她，她居然妄想擁有神明的寵愛。

小狐狸的到來讓她看清了她和小狐狸的差距，她拼了命想得到的東西，小狐狸只要朝他開口就可以擁有，她想不通，明明她也是他的徒弟，明明她比小狐狸厲害，明明…

直到一場蓄謀已久的意外降臨在她身上，他也只是對她說：“殘害同門，你可知錯。”

那件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萬餘載，驚鴻至今都忘不掉他的那個眼神，冷漠又疏離，冰冷得徹骨。

驚鴻睜開了眼睛，攥緊了被衾的手發白，她呆呆地看著帳頂久久不能回神。

除了知道內情的蒼玹衣，這世上再無人知道她便是那個北天失蹤的蒼玥，見過蒼玥的人斷然不會將蒼玥和驚鴻聯絡在一起。

畢竟她是尊崇的南天帝姬，是未來的南天君主驚鴻，不是那個無依無靠，沉默寡言，模樣普通，被小狐狸倒打一耙也不辯解的孤女蒼玥。

可是曾經在北天的時光太刻骨銘心了，以至於即便已經離開這麼久，即便現在已經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容，再來到北天，她還是會無措，好像還是當初那個一心孺慕他的少女。

驚鴻心情平復了以後便鬆開了手，從床上坐起來，身上因為做夢變得汗津津的，讓她有些難受，現在還是深夜，她想起了以前她在北天的院子附近有一處溫泉，她在北天兩萬載也沒見那裡出現過別人，這麼想著，驚鴻起身穿上了衣服便朝溫泉直奔而去。

溫泉屬實是離她現在住的流雲殿有點遠了，到了溫泉的時候，她被汗浸溼的後背已經冰涼一片，寒風吹來，她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時候已經顧不了許多，她只想儘快泡到溫暖的溫泉，她迅速把衣衫褪盡後撲進溫泉池，濺起的水花弄了她一臉，她抹了一把臉，自言自語道：“這北天真不是鳳凰能待的地。”說著，她打了個噴嚏。

溫泉的溫暖讓她喟嘆，她正眯著眼睛享受的時候，冷不丁的一句：“帝姬對北天有什麼意見嗎？”

讓她汗毛豎起，她下意識抱緊自己，迅速從虛空中拿了一件衣服將自己裹住。

聲音的主人沒有出現在她眼前，他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平常的聊天，在問她北天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很正常的語氣，很正常的對話，很正常的地點，但是關聯在一起就是不正常。

“帝…帝君？”驚鴻的聲音有些顫。

沒有人回應驚鴻，只有“譁”的水聲響起，聽聲音應該與她隔得不遠。

接著他好像上岸了，傳來了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響，隔著溫泉的霧氣，驚鴻看不真切，但是從他的動作依稀得見他的從容，和她的侷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人穿好衣服以後便轉過身朝著驚鴻這走來了。

驚鴻整個人泡在池子裡，拿著一件紅色的長衫凌亂的裹著自己，頭露在外面，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人的動態。

他走到了她跟前，蹲下來神色平常的看著驚鴻，再度問道：“帝姬是對北天有什麼意見嗎？”

驚鴻搖了搖頭，她哪敢有意見。

隨著她的動作，衣服滑落了些許，露出了她的肩膀，驚鴻迅速將衣服拉了上去。

他重複了一下：“沒有意見嗎？”

驚鴻連連點頭。

男子也點了點頭，隨著他的幅度，他還在滴水的髮絲垂到了身前，驚鴻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沒有繫好，露出了一些鎖骨，驚鴻小心的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想回頭再看一眼的時候，正好闖進了他的目光。

他子夜一樣深邃的眸子彷彿洞悉了世間一切，沉著冷靜又無情，似乎世間萬物都不能激起他的分毫，他就這樣注視著她。

驚鴻有端聯想到剛剛在夢中他冰冷的目光，只此一眼，驚鴻便垂下眸子。

他問她：“你在害怕我嗎？”

驚鴻搖頭，仍不肯看向他，也不願說話，心裡只盼著他趕緊走。

見狀，青玄微不可見的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話。

驚鴻等了許久見他還沒走，忍不住提醒道：“帝君在這恐有些不合適，畢竟帝君是將要大婚之人，實在是不宜和別的女子有牽扯。”

聞言，青玄這才站起身拂了拂袖，“夜深雪涼，帝姬早點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