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要走了······不知道你怎麼想出這個餿主意的。”令均彆彆扭扭,拿著劍抱怨。

“不然要怎麼樣?盛虛派上下都知道執法長老叛出宗門,況且,我在執法堂上那一刀,恐怕已經是有人認出了我。如今分兩路走,才是最好的打算。”

葉曉山按按太陽穴,學著令均的模樣,斜斜倚靠在客棧長廊的柱子上,等著葉曉俏換好衣衫出來。

“你是說,當年那些人,還在糾纏那件事?” 令均遲疑道。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修士,也不能免俗。”

“一個可能讓他們窺見長生大道的秘境,就算修為再高深,怕也是要動了心。換成你,要是你知道劍仙劉若虛的劍譜在哪裡,你會不會去搶過來?”

葉曉山閒笑道。

令均嗤笑一聲,然而心中卻嘆息。

劉若虛的劍法,怎麼可能不去搶呢?

以一己之力,醉酒持劍斬殺妖皇,使得大荒妖廷風流雲散。

天下劍修,無一不對其神往。要是他能有幸目睹劉若虛的劍譜,只怕是說什麼都要去搶過來。

“那你如今還能應付住追上來的人嗎?” 想起之前葉曉山喝下去的提氣靈草。

令均擔憂地問。

“放心吧,死不了。” 葉曉山閉目養神,不再搭話。

就算是強弩之末,他也有不得不撐下去的理由。

“哥哥,我好了。” 葉曉俏收拾好出門,就看見葉曉山和令均在長廊上相顧無言。

“令均長老······” 她遲疑道,這還是她出執法堂後第一次和他說話。

“咳,不用叫我長老了,你就叫我令均吧。之前的事情多有得罪,你······以後你要是有事,儘管找我。”

令均難得覺得尷尬。他清了清嗓子,道。

葉曉山白了他一眼。

“長老······令均,也是按照門規行事,只是其中多有淵源······”

葉曉俏還是有些怕他,想起之前在執法堂他下的罪名,臉色就垮了下來。

“行了,你快走吧。別耽誤時間了,不然我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則周。”

葉曉山將兩個紙人拿出來,施了法咒,那兩個紙人就瞬間變得跟他和葉曉俏一模一樣。

“你拿著這個,這是我學劍以來,所記下的機竅,算是先補償你。”

令均將一個玉符塞給葉曉俏,轉身便往外走,那兩個“葉曉俏和葉曉山”也亦步亦趨,跟著他出了客棧。

“哥哥,這是?” 葉曉俏看向葉曉山,不知道為何令均要先走。

“我們和他分兩路走。他帶著紙人,好轉移視線。既然你收拾好了,那我們快走吧。”

葉曉山道。

“崑崙宗的追擊,這麼厲害,連哥哥和令均······也不能敵得過嗎?還有,我們一會去哪裡?”

葉曉俏顯然是對兄長在執法堂上的那一刀心馳神往。

堅信自己的哥哥也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

“你以為盛虛派的長老都是吃素的?”  葉曉山伸手敲打葉曉俏的腦袋。

“除了盛虛派的長老外,還有別的仇人等著咱們。”

他率先迎著光出門,留給葉曉俏的是一道清瘦頎長的背影。

“什麼仇人?” 葉曉俏連忙追上去。

“殺了咱們父母的人” 葉曉山身形一滯,低聲道。

“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父母的事情······” 葉曉俏的聲音也低下來。

自她有記憶起,就是哥哥帶著她,在無華山下生活。而後習劍,入劍宗。

葉曉山嘆氣。

“之前是想讓你好好學劍,沒想到你倒好,無端端跑出去一趟,就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要是再不告訴你,我怕你越發的任性。”

令均已經將葉曉俏身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要不然他也沒想到,妹妹竟然跑去了清河,還和沉夷之有了瓜葛。

大荒城城主沉夷之,葉曉山年輕氣盛時也和他打過照面,不過雙方都有所忌憚,沒有動手。

如今他沉痾在身,想也知道現在自己打不過了。

“好了,走吧。先去找我另外一位朋友。把你身上的炎晶解決掉,總不能讓我一直······”

葉曉山頓了頓。

“好。” 葉曉俏聽出哥哥不願再跟她說有關父母的事,當下也不追問。

只想著日後找個時間,再細細問問他。

兩人出了客棧,買了一匹疾行獸,出了城,便一路往南,朝著大荒的方向而去。

他們這般走了幾日,途經蘭陵時改乘飛舟。

一路上並未有人前來截殺。然而葉曉山知道,表面越是平靜,其下的態勢就越洶湧難測。

在前方等著他們的,必然是一場硬仗。

他扶著船舷,看著正努力研習劍法的葉曉俏。

也不知道令均那邊如今是什麼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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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林,蒼天古木之下,七橫八歪,幾具屍體仰面朝天,俱是被劍氣封喉所殺。

令均學的一直都是殺人的劍術,講求快,準,狠。

誰更快,誰更狠,誰更準。就能在搏鬥中活下來。

這是他在大荒中獨自摸爬滾打,信奉的唯一準則。

就算在盛虛派做了幾十年的執法長老,他卻從未忘記自己的劍術。

要是讓丘池老頭知道,恐怕又要對自己大失所望了

傷絕劍出鞘,不傷人,就要傷己。

令均喘著氣,拿布帛包在自己腰上一處猙獰的傷口上。

這幾日以來,他帶著兩個紙人日夜趕路,不敢稍有懈怠。

然而沒等來盛虛派的長老們,卻等來了這些世家的修士。不然他出手也不會絲毫不留情。

他們直衝“葉曉山和葉曉俏”而來,顯然是已經知道了葉曉山真正的身份。

崑崙執法堂上的驚豔刀光,除了他,還有誰能使得出來呢?

令均看著手中破破爛爛的兩個紙人。將他們碾碎,隨手拋在了空中。

紙片在風中紛飛,隨即化作粉末消失不見。

令均出客棧後就按照葉曉山的交代,一路御劍向北,此刻紙人被那些殺手識破,他也不再裝模作樣,直接御劍南下。前往約定好的地方去找葉曉山和葉曉俏。

他腰間的傷口不住的流血,顯然傷他的人在兵器上抹了毒藥。

如今他能做的已經做了,只希望葉曉山能順利找到則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