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顧允禾泡了個牛奶花瓣浴,舒舒服服地躺床上。

剛要睡著,就感覺一個裹挾著冷氣的懷抱將她圍起來,冷氣中還摻雜著輕微的血腥味。

蘇佑尋嗓音比平時要低:“他讓我很失望。”

顧允禾一個激靈從朦朧的睡意中清醒過來,扭頭看向蘇佑尋。

蘇佑尋輕輕吻著她的耳垂:“我的心腹再一次變成了臥底,這讓我不得不殺了他。”

他連嘴唇都是冰冷的。

鬼卿睜大了眼:【怎麼回事?林皓這麼快已經領盒飯了?】

系統:【哪兒有,他還好好的。】

鬼卿:【那蘇佑尋身上的血腥味兒是哪兒來的?】

系統傻眼了,無措地看著自己空白的兩隻手手:【我我…我也不知道哇。】

男人和衣側身躺在她身側,將下巴輕輕擱置在她鎖骨處。

“唉……”他嘆了口氣,撥出的滾燙熱氣好似要燙紅她脖頸處細嫩的面板。

“果然啊,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鬼卿可沒從他這番鬼話中聽到半點兒被背叛的痛苦,反而還聽出來了一種莫名的遺憾和可惜。

蘇佑尋:“我現在做的一切,都只是想保護你……你是我的寶貝,我的大小姐,我捧在掌心萬里無一的明珠。”

他一邊深情告白著,一邊將粗糙的大手從她上衣下襬探進去。

熟稔地解開她背後內衣的扣帶。

鬼卿翻了個白眼:【簡直放屁,他最不敢信的人才是本座吧?】

系統攪著小手絹,眼巴巴地點頭。

當然,表面上她依舊要扮演好顧允禾這個角色。

顧允禾按住他繼續想要作祟的手,皺眉問:“什麼臥底?”

“林皓。”蘇佑尋說,“就是一直在我身邊的那個助理,的確沒想到會是他,他是警察的臥底。”

“你是說……那個助理的名字叫‘林…林皓’?”

“嗯。”

房間裡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

“你已經把他殺了?”顧允禾眼睛眨得飛快,她錯開兩人視線故作隨意地問。

顧允禾自己沒注意到,但蘇佑尋感受到了。

她身體在聽到“林皓”這個名字時,那一瞬間的僵硬。

就算她極力控制,但她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堅持上揚的嘴角還是出賣了她的情緒。

蘇佑尋溫熱的大手從她衣服裡抽出來,用力扣緊她細軟的腰肢。

嗅著她的髮香,疲憊地閉上了雙眸:“現在殺太便宜他了,他需要為他的欺騙付出更高的代價。”

————

不久,在薩陽灣碼頭,將有一批大型的秘密軍火交易。

電腦裡的資料記錄得詳細無差,時間、地點、接頭人和暗號,包括貨物的來路和走向。

警察的人經過半個月的策劃和埋伏,派出了前所未有的陣仗和火力。

抱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務必將犯罪團伙一網打盡的目標,在預計地點進行了重重埋伏。

但恐怕他們怎麼也想不到。

就在警察進行埋伏的時候,蘇佑尋的人也在埋伏著他們。

這就是蘇佑尋口中的“更高的代價”。

這群人,一個都別想再活著回去。

他不僅沒有戳破林皓的真實身份,甚至還將此次軍火交易的主權都交給了他。

眼看著林皓已經在蘇佑尋為他們設的“套中套”中越陷越深。

系統看著局勢坐不下去了:【大人,咱真的不需要準備點兒什麼嗎?】

鬼卿懶洋洋地看著手裡的報紙:【什麼都不需要,緊急關頭告訴他一聲就行了。】

系統:【可是,到時候林皓也不一定信咱的啊。】

鬼卿:【那他就不信好了,到時候就知道本座沒騙他了,本座正好可以美人救英雄。】

系統:【那咱連人手都沒有,怎麼救那麼多人。】

鬼卿挑眉:【誰說咱要全救了?】

系統:【啊?】

鬼卿:【救四五個就夠了,信任是合作的基礎,長長記性就會無條件相信本座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著,警察與蘇佑尋都在為那一天的到來做最後的準備。

只有鬼卿照舊,該吃吃該喝喝。

薩陽灣碼頭使位於W市,面朝大陸最主要的貨櫃物流處理中心,是這個位面內上能排進前十的吞吐量貨櫃港口。

傍晚時分,薩陽灣碼頭的海面一改往日的燈火通明,幽暗死寂。

如林的紅漆機械吊車高聳地掛著,就像這座城市公然示眾的死屍。

大部分外出巡航或者捕撈的漁船都在這裡停靠著,集裝箱貨櫃密密麻麻,堆積如山。

水面冰涼攝人。

灰濛月色鋪灑在蒸汽升騰的水霧上,海面彷佛蒙了一層若隱若現的薄紗。

隱約可見黑色活動的人影忙碌著,有人悄無聲息地掀開這層薄紗……

高架橋上,望遠鏡玻璃映出遠方貨輪的倒影。

停泊的輪船的甲板縫隙裡,漆黑到與夜融為一體的冰冷槍頭泛著金屬色的光澤……

一艘巨型貨輪由遠及近,緩緩停泊在港口。

“卡擦”一聲,漆黑的夜出現菸頭的點點火花黃色。

伴隨著似有似無的交談聲,有成年男子的身影從甲板上陸續下來。

林皓眸底有暗光閃爍,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蘇佑尋。

卻沒想一眼便正中他的視線。

男人的墨色眸子就像黎明前的夜空。

有一瞬間他甚至有十分強烈的懷疑他已經知曉了一切。

但這一眼過後,男人僅僅是戴上了口罩,兩手插在大衣外套的口袋裡,對他點了下頭示意。

原來剛剛都是錯覺。

林皓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迅速鎮定下來,同樣回以頷首。

左耳裡的微型耳機傳來警方埋伏的彙報聲,“準備完畢”的聲音陸續傳來。

要想在這次軍火交易中將起一網打盡,最難以克服的問題就是火力對抗。

對面的人不在少數,要想將特警部隊的傷亡降低到最小,就要先轉移大部分的軍火。

先把運來的大批軍火收入麾下,當手下忙著清點,對面忙著收尾時,打其一個猝不及防。

林皓攥緊了手裡的槍,手心早已沁滿汗珠。

成敗在此一舉了。

然而,就在十三個埋伏點都彙報部署完畢後,他的耳機裡忽然響起一連串的雜音。

時而像訊號接受不良產生的“茲拉茲拉”聲,時而像刺耳的蜂鳴器聲。

【林皓,林皓聽的到嗎……茲茲…茲…林皓?林皓?】

【我是…顧允禾】

【蘇佑尋他早就知道你們今天的計劃了…他安排了很多人反埋伏你們的人,請相信我,請一定,一定…不要冒險讓你的人出去茲茲……一定不要…茲茲茲…茲……】

顧允禾?!

林皓心臟乍然一抖。

他警惕地抬頭打照四面,海面平靜一片。

她怎麼連上的他的耳機?在這個地方,只有警方的人能透過這個耳機跟他交流。

按照她的能力,或許這真的不是難事。

既然她能連上他的耳機,就說明她已經知道他這個耳機的通訊方。

她知道了他是警察,而且在……幫他們?

她說蘇佑尋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意思是他們警察早就被蘇佑尋的人包圍了是嗎?

可她給的資訊一定是可信的嗎?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剛才耳機裡的聲音有一些雜音,聲線也有些金屬化,聽得跟顧允禾本人的聲線只有五分相似。

有沒有可能是敵人故意的試探虛實?

接下來的時間,林皓一邊等待時機,一邊再次試圖聯絡上顧允禾,可卻是徒勞的。

這樣突如其來的一條無頭無尾的音訊,讓林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沒有道理相信這樣一條缺乏信用價值的音訊放棄那麼多準備。

可是……又萬一是真的呢。

那他的魯莽,毫無疑問會導致他們全軍覆沒。

耳機裡已經傳來多次催促的訊號。

眼看著對方已經卸完了軍/火,陸續重新登上輪船。

眼看著即將錯過最佳圍攻時間點。

林皓額角有細密的汗水沁出來打溼了碎髮,他的回覆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喉結滾動:“再等等。”

交易結束前,一個剃著寸頭,穿著白色汗衫的粗狂男人朝這邊走過來,他紋著青色的花臂,額上還有一道猙獰的刀疤。

刀疤男遞了一根菸給林皓,又叼自己嘴裡一根,掏出花紋繁雜復古的打火機給兩人點燃。

“你是我見過心最大的接頭人。”他對林皓說,黃濁的眼睛裡摻雜著血絲,遊刃有餘的清閒樣子,儼然是對面的老大了。

林皓吸了一口煙,順勢將煙夾在兩指間:“這話又怎麼說?”

“不驗驗貨?”

林皓左右掃了一眼那些搬下來的箱子,回應到:“今夜不早了,弟兄們都要休息。”

“因為這些物資得罪組織,這筆買賣你們都會算。”

“呵。”刀疤男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力道不小地拍了拍林皓的肩膀,“有機會,你說不定會是個好領頭的。”

林皓盯著刀疤男的眸子,心中強烈不安的預感欲放愈大。

直到刀疤男轉身離去,那點點橘黃色的火光隱匿在黑暗裡,林皓踢了踢腳邊的箱子,箱子沉重的感覺好像的確裝滿了槍支彈藥。

他將菸頭丟到地上,用腳碾滅。

彎腰開啟箱子,赫然映入眼簾的東西讓他的心臟徹底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