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所長那高興的樣子,心裡也很高興。一年以後於姐來電話了,說抵押建奶粉廠的貸款下來了,讓我帶人去給選址好的廠房搞圖紙設計,還有設計自動線。我找到了土木設計所的領導,他們說要我們先設計自動線,然後他們根據自動線再設計廠房,我想那得猴年馬月才能建完哪。我回來和曲率再加上向工一商量,決定給出一個籠統的尺寸,讓他們先設計著。講好了價格,我說道:“等我回來通知你們再設計。”

我和向工坐我們的客貨轎車來到了三河屯,一進屯子都有點不認識了,東頭的房子扒了一大片,樓群裡又多了三棟宿合樓,我們住過的那座知青房還在,依舊生產散裝白酒。我不知道董事長辦公室,只好先到賓館住下。當我要交住宿押金時,那個服務說道:“我們董事長說了,不收你們的住宿費並且說你們來了,讓我們給她打電話。”說完,她撥通了於姐的電話。

不一會,於姐來了。她推開我住宿房間門說道:“你來的還夠快哪!”

我俏皮的說道:“於姐的命令誰敢不從啊?”

於姐笑著說道:“你就跟姐姐貧嘴吧。”

我向於姐問道:“姐,你們想搞溼法奶粉生線還是幹法奶粉生產線?”

於姐問道:“怎麼生產奶粉還分幹法溼法?”

我點點道:“是的,分為幹法生產和溼法生產兩種。”

於姐問道:“那種好?”

我說道:“你自己有牧場,當然是可以採取溼法生產了。不過溼法生產工藝太複雜了。得上淨乳機,均質機,殺菌機,濃縮裝置,噴霧乾燥裝置,包裝封口線,裝箱機等機械裝置,還得需要配套的鍋爐和汙水處理裝置,得花不少錢哪。不過它可以生產脫脂奶粉,”

於姐道:“脫脂奶粉我知道,適合病患服用,還有做麵包餅乾等食品也用。脫脂顧名思義,就是去掉脂肪。”

我說道:“你說的很對,脫脂就去掉脂肪。”

於姐問道:“估計得多少錢?”

我說道:“我們沒細算,連蓋廠房估計得上千萬。”

於姐又問道:“刨去廠房哪?”

我說道:“也得八百多萬。”

於姐道:“我正好貸了八百萬、刨出蓋廠房錢,你就照著這些錢可湯吃麵吧,反正姐是賴上你了。蓋廠房的錢我再另籌。”

我說道:“讓我和向工細算一下,然後再給你答覆。如何?”

於姐道:“你們細算一下吧。下樓吃飯去吧,餓透了吧?”

我說道:“我還真有點餓了。”

於姐道:“喊上你的人,到餐廳吃飯去。”

我到隔壁喊上了向主任和司機一起隨於姐來到了樓下小餐廳,服務員端上包子和幾個小菜外加一瓶三河白。這五十二度三河白還真不錯,酒質清澈,喝一口清香爽口,淡淡的餘香留在舌間。我問道:“這酒好銷嗎?”

於姐道:“好銷極了,客戶們都排隊等貨。”

我問道:“價格漲了嗎?”

於姐道:“每瓶漲了三毛。”

我說道:“應該漲五毛。”

於姐道:“漲價得有根據,不能隨便要價。”

不知啥時候於姐走了。我們吃完飯,我對向工說道:“到我房間喝茶去。”我和向主任一起上了樓。

到了我房間關上門,我說道:“咱倆大致算一下這條生產線需要多少錢?”

向工道:“我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算廠房大約得一干萬到一千一百萬之間。”

我問道:“不算廠房哪?”

向工道:“也得八百五萬上下。”

我說道:“人家只有八百萬資金,你看能下來不?”

向工道:“八百萬玄乎點,那就一點利潤都沒有了。”

我一聽有門,便說道:“有些部分我們可以自己車間生產嘛。象淨乳機和汙水處裝置。能自己幹堅決自己幹,幹不了的再外包。這樣我們就有線可賺了。”

向工道:“這也是個辦法。”

我說道:“那你就把合同與於姐簽了吧。”

向工問道:“我籤行嗎?”

我說道:“咋不行哪?你也是研究所一分子啊?”

向工嘴角一笑,說道:“那好吧。”我見他笑的很勉強。

我問道:“有啥困難嗎?讓你籤合同是抬高你的身價,我估計這個自動線幹完只少能掙三十萬,人家都說這合同是你籤的,你臉上也有光啊。”

向工道:“沒問題,這合同我籤!”

我說道:“咱們回去設計完圖紙挑一下,看些自已能幹,那些得買來配套,我估計咱們焊工不夠,我可以外借,這個你不用擔心。”

向工道:“我也愁焊工不夠哪,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我估計這樣乾的話,掙三十多萬沒問題!”

向工和於姐簽了合同,第二天我們就坐車要回市裡了。臨走前,於姐道:“兄弟,你放心,我知道你們沒賺頭,真是掙不著的話,你再找姐姐!”

我緊緊地拉住於姐的手說道:“謝謝姐姐的大肚!”

我們回到了研究所,把情況向馬所長彙報了一下。馬所長眉開眼笑地說道:“都總,讓你當總工我沒選錯人,你是月月有成果,年年有成績!利潤是年年有,效果是季季紅哪!”他樂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經過全所上下的忙乎,用了七個半月奶粉廠建起來了,剪綵那天縣裡的領導全來了,縣委張書記在大會上講話,他首先講了開放改革,接著又講在縣委縣政府的大力支援下才取這樣的成績,一點沒講於姐的功勞,這些幹部就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沒聽完他們的講話我就離開坐位走了,連剪綵都沒參加,他們的宴會我更不參加了,是向主任代我去參加的。

這些人走時還大包小旒的要酒要奶粉,美其名曰是贈品,其實全是給貪官的贈品!

於姐送走了這幫惡鬼後,找到了我,問道:“餓了吧,回餐廳吃點東西吧。”

我說道:“於姐,我不餓!讓他們氣也氣飽了!”

於姐道:“這都是小事,為這點事生氣你犯不上。”

我說道:“最可氣的是那個縣委書記,他大嘴一咧好象這功勞全是他的了,一句也沒提你這個功臣。還有你說他是個什麼東西,好象這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他帶著頭往車上裝!”

於姐道:“這些人得罪不起,得罪了誰都不好辦。至於書記沒提到我,老百姓心裡有桿秤,他們說我好就夠了。”

我隨於姐回到了賓館小餐廳,馬一東也在,於姐對丈夫說道:“正好你也沒吃,陪好我兄弟。”

馬一東陪我喝了半瓶酒,我說道:“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馬一東道:“你的酒量我知道,半瓶沒問題!今天怎麼了?”

我說道:“今天不高興!”

馬一東問道:“大喜的日子,怎麼不高興了?”

我把原因一說,馬一東樂了:“要點東西這是常事,我們這就象他們的酒庫一樣,說啥時候來拿就啥時侯來拿。”

我說道:“這股風得狠煞,不然國家沒好,這樣下去企業早晚得讓這幫蛀蟲拿黃了。”

馬一東一付逆來順受的樣子,搖搖頭說道:“誰管哪?想管他也管不住啊。”

我氣忿地說道:“我就不信沒人管他們?”

馬一東道:“喝酒吧,別說這些不開心的事了。”

我喝完杯中酒告辭上樓了。這一宿我怎麼也睡不著,在上翻來覆去的,那些貪官的嘴臉不時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於姐用車送我和向主任,下面的人前天就回去了,留我倆是為了參加剪綵。車到了研究所,我們倆陪司機吃完飯,司機開車回去了。馬所長見到我樂呵呵地說道:“都總,你猜這回咱掙了多少錢?”

我說道:“掙了二十萬?”

馬所長道:“往多了猜。”

我咬了咬牙說道:“三十萬?”

馬所長道:“是四十方!”

我說道:“這得感謝向主任了,要不是他膽大心細我們是籤不了這份合同的。”

向主任聽我表揚他,馬上說道:“這都是都總的功勞,沒有他的穿針引線我那認識人家呀?”

馬所長道:“你倆都有功勞!”

向主任笑眯眯地回二寶去了,我也回辦公室了。晚上回家,孫犁一把摟住我的脖子,親暱的說道:“回來了,這回咋去這麼長時間?”

我抱著她的腰說道:“工程沒完能回來嗎?”

她問我:“在那睡的好嗎?”

我說道:“沒有你陪著睡的能踏實嗎?”

她又問道:“想我了嗎?”她是回回這麼問。

我照本宣科的說道:“想了!不想你我想誰去?”

孫犁鬆開手說道:“明天是星期天了,咱倆是否看看爺爺去?你都一個多月了沒見到爺爺了。”

可不是嘛,我正經一個多月沒見爺爺了。每回見爺爺他都張羅著要來住些日子,可每回都被父親拒絕。這回去我得好好勸勸父親,讓他隨了爺爺的心願。早晨起來我對孫犁道:“收拾下房間,今天接爺爺奶奶過來。”

孫犁道:“你這不是找捱罵嘛!”

我說道:“捱罵也得接,爺爺早就想來了,我去一次他跟奶奶鬧一次。”

孫犁道:“今天看你們爺倆誰能槓過誰!”

我到父親家時,一家人在吃飯,吃的是大米粥和鹹菜。我坐到爺爺跟前說道:“爺爺,孫子來接你了。”

爺爺高興的手舞足蹈,說道:“我跟你去。”

父親高聲道:“不許去,你老去了人們會怎麼說我?會說不孝!”

我說道:“父親,你違背爺爺的意願那才是最大的不孝哪。”

父親沒話說了,只好同意我接走爺爺,我對孫犁說道:“你去僱輛出租。”等孫犁出去後,我對母親道,“母親,你給我父親和妹妹做點好吃的,盡吃些大咸菜哪成啊,你別為妹妹結婚而攢錢,我不說了嗎?將來她結婚我全包了嗎?”

母親道:“攢點是點。”

我說道:“我父親一個月才掙兩千來塊錢,你再攢也只能抽出五百塊錢,攢一年才六千塊,你得攢多少年才夠妹妹結婚用的。”

母親道:“你雖然一個月四千多,可也攢不下啥,就得靠咱兩下一齊攢了。”

我說道:“四千來的?那是哪百年的事了,現在我一個月夠我父親四個月掙的。”

母親吃驚地問道:“你掙八千多了?怪不得說話這麼衝哪?”

孫犁回來,說道:“車在門口等著哪,咱們走吧。”

奶奶給爺爺穿好衣裳了,說道:“你們爺倆誰揹他上車?”說完又去捲鋪蓋。

孫犁道:“奶奶,咱不要這些了,我都給你和爺爺準備好了。”我揹著爺爺,孫犁攙扶著奶奶上車了。

計程車停在了樓下,我揹著爺爺,孫犁扶著奶奶上了樓。進了屋,我把爺爺放在了榻上說道:“爺爺,這就是你的屋,滿意嗎?”他點了點頭。

孫犁開始做飯了,她用奶鍋煮了一鍋牛奶,餾了幾個麵包,兩菜一湯,一個炒韭黃,一個熘肝尖,一個鯽魚湯,外加兩個六必居的小鹹菜。奶奶喂爺爺,爺爺沒少吃。晚上,孫犁買了幾根牛骨,熬了半鍋牛骨湯,說是給爺爺補骨健髓的。她為爺爺奶奶搞了套食譜:早晨是兩人先喝一支蜂王漿,接著是麵包牛奶,一盤松仁小肚,兩碟小鹹菜。中午是大米飯紅燒茄子或者是炒雞蛋,外加一盤紅腸,兩碟小鹹菜,由奶奶動手做。晚上是買的花捲或者是山東肉餅,炒兩個菜,一盤切香腸,一人一碗牛骨湯,睡覺前我和奶奶給爺爺洗個澡,洗完後由奶奶給爺爺的褥瘡處上藥。沒過一個月爺爺墊枕頭能坐住了,到了兩個月能扶著牆挪步了。我和孫犁看著爺爺一天天好起來,心裡說不出的高興。爺爺身體好起來,奶奶身體也強壯起來了,都出現雙下頦了。星期日小妹學校放假,她奉父命來看爺爺奶奶,進屋一看她呆住了,見爺爺在奶奶攙扶下能上衛生間了。她問奶奶:“爺爺都能下地了?”她回頭又問孫犁,“嫂子,你們是怎麼給爺爺治療的?透lu點秘密,我回去好向父母彙報。”

奶奶扶爺爺從衛生間出來說道:“是按照你嫂子的食譜進行的食療,早晨我和你爺爺每人一支蜂王漿,牛奶麵包兩個肉菜,晚上大骨頭湯,還是兩個肉菜,我都吃膩了,油性太大,現在倒想吃窩窩頭大咸菜了。”

小妹道:“奶奶,你見胖了,而且還紅光滿面的。”

奶奶道:“這都是你嫂子給養的,你爺爺心情也好了,不發脾氣了,我吃的好又省心,你說我能不胖嗎?”

小妹道:“我來了,嫂子給我做什麼好吃的?”

孫犁問道:“小妹,你說想吃啥吧,嫂子不會做的,咱可以上館子叫去。你說吧!”

小妹道:“嫂子真是財大氣粗,說話都不打奔兒。我想吃魚香肉絲,四喜丸子,你會做嗎?”

孫犁抄起電話給四合居飯店掛了個電話,告訴人家門牌號。她放下電話開始淘米做飯。炒了兩個毛菜,切了一盤松仁小肚,又開啟了一瓶魚罐頭,湊上了六個菜。

飯做好了,四合居的兩個菜也送來了。我先把爺爺扶出來,讓他坐在了靠背椅上,奶奶坐在他旁邊,爺爺問道:“有酒嗎?”

我一愣,爺爺剛好點就要喝酒,我心裡有點打鼓:“爺爺,喝酒行嗎?”

爺爺道:“行,就喝一小杯。”

我向奶奶:“爺爺行嗎?”

奶奶道:“讓他喝,喝死拉倒!”

我剛想起身,孫犁去倒酒了。倒了一小杯放到了爺爺面前說道:“爺爺慢用。”

爺爺誇獎道:“還是孫媳婦對我好!”

吃完飯小妹回家了,把爺爺奶奶的情況向父母一說,母親以為小妹在說假話糊弄他們,申斥道:“不興說著玩!”

小妹認真地說道:“不信你自已去看哪,我再頑皮也不能拿爺爺奶奶開玩笑啊!”她氣呼呼地回自已屋去了。

母親道:“我早就說讓他們接走,一提這事你就罵我,怎麼樣去兒子那父母的身體都好起來了吧?”

父親道:“還是兒子那環境好啊?”

母親道:“老兩口早晚各一支蜂王漿,三天就一盒,一個月十盒蜂王漿你能買得起嗎?人家是山珍海味的吃著,你能供得起嗎?”

父親道:“反正我知道,咱這兒媳婦是敢花錢的。不過咱父母也算得孫子濟了。”

母親道:“不如說得孫子媳婦濟了。”

父親道:“過些日子我們去看看父母,藉機我得說說兒子他們,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呀!”

母親道:“我勸你還是不說為妙,你一說肯定會惹老爺子不高興的。”

父親道:“我心平氣和的說,父親他為啥不高興哪?我想他也會支援我的。”

母親道:“我這話留到這,到時候你就明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