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出了城寒朝便快馬奔襲,好不容易追到了烏雞樓,不想千葉正陷險境,好在及時趕到,寒朝心中也鬆下一口氣。

千葉睜著迷惑的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盯著寒朝的臉,

“小朝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來找你啊。”

自上次梧桐院中千葉答應了自己的事,再看千葉怎麼都覺得甜,今日又是第一見,喜得有些緊了。

寒朝低下頭,順著千葉的氣息覆上他的唇,這一吻他曾想念無數次,如今已剋制不住了。

千葉無防備,再推開也遲了,雙雙的初吻便這樣沒了。

“你、你做什麼...”

千葉臉有些紅,也有些愣,寒朝十分滿意,他放下千葉邊往前走邊抽出腰間佩劍,揚著嘴角心情大好地問,

“哥,你要留哪個?不說的話我可都殺了哦。”

千葉反應過來,忙道,“小朝,不可殺人!”

那女子扯開脖頸上的線,儘管劃出了血痕也毫不在意,她不屑地看著這位口出狂言的新人,輕輕撿起地上的斧子,

“小娃娃好大的口氣,你還不知我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寒朝回他,“野雞樓咯,我瞧見了,門上寫著呢。”

“我這裡面子上的男人的歡樂場,暗裡可是閻羅殿,”

說著,女子指了指頭頂上的一個鉤子,“這個,留給你。”

寒朝一瞧,笑了,“好啊。”

女子亮了亮斧子箭步迎上,周身的女子們也紛紛操刀而來,前後將寒朝夾住。

寒朝不慌,踩著人身騰起一劍斬下鐵鉤,提著鎖鏈四下一揮,將身後人全部逼退。

寒朝翻身一腳踢開女子手中斧子,縱雲劍直刺女子心口。

“都住手,誰敢在我這裡鬧事?!”

劍懸於胸口未動,寒朝回過頭,發現門口站著一位氣勢出眾的女子。

此人二十出頭,烈焰紅霞披掛於身,一身威儀堂堂,與這些個粗使女子截然不同。

寒朝身前的女子瞧見,急切地對女子喊道,

“姐姐快走,此二人功夫了得,姐姐快離開!”

寒朝嘴角一勾,想必這“姐姐”就是幕後管事的,這親自送上門的大魚可不能輕易放過。

他一腳將女子踢出去,轉頭拔劍砍向“姐姐”,那“姐姐”定著身直髮愣,眼看著縱雲劍抵在脖子上。

他是要動手的,只是劍刃被一根線纏著動不得,線的另一端被千葉扯著,

“小朝住手,不可傷她性命!”

寒朝無奈嘆氣,“哥哥,心慈手軟是會吃大虧的。”

“在所有謎團解開之前就把幕主殺了也是要吃大虧的,”千葉走上前來,對著女子道,

“你是掌櫃的吧?叫你的人放下刀斧站遠點,否則我們不客氣。”

女掌櫃看著千葉瞬間呆住了,眼神緊緊鎖著千葉,彷彿意識都抽離了沒聽見話也沒再說一個字。

千葉心裡嘀咕,莫不是嚇著了?他張開右手在女子眼前晃了晃,又問,

“姑娘可還好?”

一顆熱淚劃過,滴落在鮮豔的紅唇上,女子雙手握住千葉的手,激動地哽咽。

“你,叫什麼名字?”

千葉一愣,“我的名字?千葉。”

“你喜歡紅楓,所以總是穿著紅葉衣的,是嗎?”

“是...”

大顆的淚珠從眼眶中滑出,女子用手擦著卻也止不住,方才強大的氣場化作小姑娘的卿卿。

她撲進千葉的懷中,靠在千葉的胸膛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寒朝醋得忙給兩個人拉開,千葉也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你...”

女子邊哭邊道,“千葉你還記得花生嗎?”

“...不管生的熟的炸的煮的都好吃的那個花生嗎?”

姑娘抹著淚紅著臉不應話,這情形尷尬地不知該怎麼形容,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千葉負心傷了人。

聽她口中言二人應是相識的,可千葉盤算一圈也記不起這個人來。

不管如何,這個幕後之人已現身便是好事,千葉一把拉住女子手腕怕她逃了,對著她肅然道,

“在我報官之前,掌櫃的要不要給我解釋解釋,這些屍體是怎麼回事?”

女子欣然,絲毫不因事情敗露而驚慌,反而語氣平淡輕柔,“你說呢?”

“這些都是城裡的百姓?我初入此地時便聽聞城民患病失蹤怪事,如今看跟你的烏雞樓定有關聯,

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年又是怎麼經營到這種程度的?”

說話之間,女子總是愣神,看著千葉清澈的眼睛,被握著的那隻手忍不住去碰千葉的臉,千葉收緊了手上的力度,女子吃痛回過了神。

“我若什麼都不告訴你呢?”

“那我就立刻帶你去衙門,這麼多人命案在身,一個斬刑是免不了你的。”

女子輕笑,“我在闢奚城十年,什麼風浪沒見過,當初衙門壓不了我,現在就更壓不了我,

而且你擋了我就是擋了衙門的財路,我勸你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千葉不覺驚駭,“你什麼意思?你們與縣衙勾連在一起了?”

“若不然,烏雞樓哪來十年得意,我又怎會安然無恙?”

這一字一句咬得重底氣足,先前確有聽聞,這些年衙門有意包庇縱容多少年都給不出說法,想來此話不是空穴來風。

越是遠僻的城莊越是律法渙散,執法者貪權愛利不被節制便會胡作非為,雖未得證實想來也好不到哪兒去。

怎麼想都無望,千葉鬆開了手。

女子摸了摸被抓紅的手腕,沒有惱怒沒有遷怨,看著千葉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對付自己倒很有趣,她淡淡開口道,

“千葉,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吧,興許你會感興趣的。”

千葉有些謹慎,他回,“我能信你?”

“呵,我不強迫你,想來便來。”說著,對其他人吩咐道,

“不打不相識以後就是朋友了,弄一碗藥湯給人解了。”

掌櫃的著好意鬆了口,自己也不能不識抬舉,作奸犯科之事不能不管,但現在情況於己不利,暫且應著明哲保身的好。

千葉雙手拘禮,客氣道,“有勞了。”

“我叫人再開一間上好的客房給你,今日你們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來找你。”

“好,敢問掌櫃的如何稱呼?”

“我姓李,叫花生,”

她看著千葉眼中泛光,“它是一個曾將我於困境中解救給我光亮希望的人所取的,好聽嗎?”

千葉不知她看向自己滿是期待的樣子是何緣故,只草草點了個頭回應。

李花生微微有些失望卻也從容,她揚了揚手,退身走了。

寒朝湊到千葉的耳旁小聲提醒道,

“哥,這個女人處事夠蹊蹺,可千萬提防著點,按我說不如給殺了,一了百了。”

千葉若有所思,他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先應著,看她玩什麼把戲,而且我還有香料的事要問她,暫等明日吧,若生變再動不遲。”

說完,千葉就回身往一堆屍體那兒走,寒朝不解,問,

“哥,你幹什麼去?”

“這兒 還有個人,過來幫忙。”

千葉回到血槽處,將壓在上面的屍體搬了開,露出了趴在地上的人。

寒朝瞧背影莫名覺得眼熟,待千葉將那人的身子翻正了,寒朝臉都僵了,這居然是霜石?

寒朝忍著不滿明知故問地問千葉,“這誰啊?”

千葉回他, “他叫霜石,路上遇見的,他說是奉他家公子之命保護我,沒成想掉進了烏雞樓的算計裡,你說這個公子會是誰啊?”

寒朝咬著後槽牙差點炸了毛,臉色陰鷙手指關節捏得咯吱響。

怎麼教出這麼個蠢貨來,不僅沒有隱藏住自己的行蹤,反而還將底子輕易丟了出去,回去一定要抽他五十棍子。

一女子將煮好的湯藥遞到千葉的身邊,千葉道了個謝扶起霜石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可喂藥是不方便的,對莫名氣鼓鼓的寒朝道,

“小朝,你幫著給他喂些藥。”

寒朝沒恨得啐一口, “讓我喂他?”

“快點。”

寒朝不情不願地蹲下身,強行掰開霜石的嘴,用勺子舀了一口藥直接塞進去。

千葉看著直心疼,埋怨寒朝道,“你輕點兒,吹吹涼再喂,不能細心點?”

寒朝的臉已扭得不像個人樣了,還吹吹涼,哪有主子給下屬伺候湯藥的?況且還是這麼個辦事不力的。

寒朝咬了咬嘴唇忍了忍,重新舀了一勺,細心吹了吹,又餵了幾口進去。

湯藥已起效,霜石咳嗽幾聲,迷離的眼睛睜開,樑上懸著的吊燈讓他覺得恍惚,再一轉頭,就看見寒朝冷得想殺人的臉。

霜石頓時驚得晴天霹靂一般彈射起身,老鼠見了貓的樣子指著寒朝渾身哆嗦。

“公公公公公...”

寒朝瞪了霜石一眼,對千葉道,“這人別是傻了吧?”

不知主子為什麼會來這兒,但霜石知道主子的意思,不管發生事他們主僕的關係是絕對不能讓千葉知道的,當著千葉的面將主子身份暴露他一定會死得很慘的!

見人醒了千葉也放心了,可這反應也太過激烈了,他問霜石,“公什麼?”

“公...恭祝你福壽與天齊...”

“這怎麼還唱上了,” 寒朝冷笑了一聲,“我就說傻了吧,不挨幾鞭子這病治不好。”

任務失利,計劃洩露,老闆親臨摸魚現場,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