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建百餘載,帝都慶安城,晉帝設宴請九州,張燈於暮色,煙與花同天,舉國結綵,普天同慶,千萬人盛宴。

名滿京城的藏花樓歌舞昇平,天下美女魅色神舞顛倒神魂,歡顏,放縱,天上人間,坐享京都第一妓樓。

“哎喲~高大人不要這麼心急嘛~”

“快來,快來啊美人兒!”

暖床之上,極盡春色, 肥臉橫流的高齡男子恨不得將天下第一美玩於鼓掌,一聲聲嬌媚喘息勢色勾引,男子血脈噴張興奮地渾身發抖,這人間尤物,就算是家裡最美的姬妾也比不上半分。

滿月,嗜血蠅蟲飛舞,暗夜貓影窺於屋簷之上,覬覦簷下之魂。

誘惑極致,才終將登美人床,一隻美腿伸出,抵住男子的胸膛。只見美人坐在面前媚笑,腳尖勾住男子衣裳,輕輕一扯,內襯便露了出來。

男子油膩一笑,“哎喲喲我的美人兒,你比我還急呢?寶貝兒,我這就脫!”

剛脫下高領內服,美人嬌滴可憐,望著門窗外羞道,“妾身今日是第一次服侍於人,你叫你門外的護衛走開去,人家害羞嘛~”

男子被柔媚昏醉,雖為朝中戶部大員,在外應時刻警惕,可看床上之人只想儘快享樂哪裡顧得上這些,忙樂呵地推開門去,打發了兩個護衛。

再回身時,美人身抱琵琶,媚眼齊飛。

“高大人,春宵一刻,就請讓我這小女子先為您彈奏一曲吧。”

高進為摸了過去,在聲聲演樂之中,猥瑣的雙手搭上了美人的小腿。

美人瞪了他一眼,神色轉變,樂色中透露出厭惡。

“南風!你還在等什麼?”

不知在與何人言,高進為愣了一下,雖沉醉,但仍有一分驚醒。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高進為來不及轉頭,頸上已被嵌入銀針,他瞪大了眼睛用手捂住銀針想要拔出,卻被另一份力量扼住毒針穿頸而過,高進為倒地死亡,眼神中是驚訝恐懼不可置信。

一切都在琵琶聲樂中結束,刺客真身也現出,一名身著黑衣腰有紅玉的瘦高女子,黑巾圍住面容卻圍不住她習以為常的淡漠。

美女淡然地走下床,看著女刺挑起男子衣裳,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枚小葫蘆。

美人紫蘇拉住了她,不緊不慢地撒嬌,“南風~以前你還會遮我眼睛呢,怎麼現在都不遮啦,我也會很怕誒~”

“殺豬的時候也沒見你說怕。”

南風看了看紫蘇身旁衣物,就算有些身手,長裙也不便行動,加之謀殺的是朝廷重臣,多少人盯著,紫蘇暫不能脫離干係。

夜宴笙歌,窗外好生熱鬧,隔著窗,猶能看出外面煙火絢爛。

紫蘇生於富貴人家,落難一刻便知與世福無緣,好想推開那扇窗好好看一看,和最喜歡的人一起,看看那盛世的煙花。

紫蘇的嚮往南風不能理解,她五歲那年滿門被滅,她獨自躲進一小舟,不知轉了多少個日夜來到了江陵,在一個村子裡靠好心人投餵,長成了個野孩子。

七歲那年,為了活下去,變成殺人工具,直至後來成為帝都的暗衛。多少年來不知七情六慾為何物,從不心動,從不奢想,連夢裡都是荒冢,這已經是她的全部。

紫蘇還沉浸於過去萬人寵愛的日子,南風已經想好了對策,雖然組織為帝都暗衛,但與刑偵辦案的鎮查司毫無聯絡,且身為暗衛,無人護佑,只能自保。

她看了看紫蘇,把她的衣物扔在她的身上,轉身去別處。紫蘇不解,揹著身,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把你的傀儡殺了,替你。”

此次行動前,南風已物色好與紫蘇形近之花妓作為行動的傀儡,代其身份,於終時摒棄,令“兇手”與死者一起呈於鎮查司,可少很多麻煩。

紫蘇滿眼欣喜,南風是這個世界上最可靠的人之一,就算被世界拋棄,也永遠有家裡人在身旁,那就足夠了。

鎮查司收到一則重要案件,昨夜藏春樓忽起大火,數百人死於火亂之中,天亮後才被撲滅,昔日無限風光的藏春樓今已毀滅殆盡,散成漫天灰塵。

如此大事令鎮查司十分震動,新任掌司尹屹瀾臨場,皺著眉望著從藏春樓里拉出的焦黑屍體,一眼就認出是他監察數月卻無所獲的高進為。

像他這般的朝廷重臣,居然會死在這種地方。

以前便觀察過藏春樓,佔地面積極廣,東西兩廂庭院,上下三座高層,微風不燥,除非人為,否則不會燒成這樣。

可是幾乎所有人都與藏春樓陪葬,該從何查起?

尹屹瀾的目光落於漆黑的屍身上,要說三樓不好逃脫也合情理,為何一樓也是這般慘重?能把所有人設計其中一定是內部的高人,雖然現在毫無活口,但巧在藏春樓的名冊還在鎮查司,運氣好的話定有突破。

就在那一轉身,一身著紫裙的美貌少女映入眼眸,她像只迷路的小兔,緊張地摟著身旁一女子的臂彎,不安地往藏春樓的方向探去。

罷了,尹屹瀾並不多在意,騎馬回身,趕往鎮查司。

返回現場是規矩,與官兵飈演技也習以為常,南風看著尹屹瀾離開,輕輕咬了一口糖葫蘆,這樁案的線索,全部葬於塵埃,除非神助,否則絕不能破。

話說,南風今日的裝扮倒有些女人味,紫蘇看著南風的臉偷笑,把她摟的更緊了些。

“明明長得好看,偏偏穿男裝,白瞎了這臉蛋哦。”

都不知道是不是誇她,南風不以為意,說白了,一是不想沾染胭脂俗粉,另一面,對行動實在是不方便。

南風盯著那廢墟,不禁唏噓道,“小朝可夠狠的,不過是讓他製造點紛爭,誰料他把整棟樓都燒了。”

紫蘇用手指打量了一下藏春樓的方寸大小,不禁搖了搖頭嘆道,“那麼大一座樓燒成這樣,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南風盯著瞧了會兒,她拍了拍紫蘇,示意回去,多少百姓避讓,兩個女子若待得太久會引起注意,實不必要。

聽聞言先生已然在紅妝坊等著了,許是另有任務要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