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的推開掌院大殿的大門,王季饒不禁吐槽,

“一群沒眼色的,也不知道過來給本掌院開門。”

看門的兩位童生一臉黑人問號的彎腰鞠躬,心中想著,不是掌院大人您說要效仿夫子“君子親其事而後成”,不准我們給您開門的嗎?

不過這話無論如何不敢說出口,抬頭正欲解釋,卻看到了掌院那光滑如滷蛋的禿頭,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語無倫次的說道:“掌,掌院大人,您,您的……”

王季饒上一世就最看不得這種看見領導就嚇得語無倫次的員工,一甩青色袖袍,冷哼一聲,

“說個話都期期艾艾的,成何體統!”

說完也不待那童生再回話便朝著壽宴所在明理殿走去,得益於原主記憶,倒也不用擔心走錯場地。

兩名童生在王季饒背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一臉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兩人的眼神交流都快要能寫出一部百萬字的小說了,愣是攝於王季饒往日的威嚴,不敢開口提醒半句。

若是往日,兩人的小動作怕是早已被王季饒所察覺,可如今的王季饒兩股顫顫,走路都費勁,哪裡還有心思管背後兩個小童生那精彩的內心世界。

來到明理殿,殿內五百餘人,大多身著青、赤二色衣衫,偶有一二黃色衣衫者摻雜其中,都是年輕樣貌,蓋因儒學將“青、赤、黃、白、黑”視為正色,儒學門人在正規場合需按品階穿著。

這其中青衣者為各書院掌院和閒散半聖,赤衣者為副掌院和鴻儒,那個別黃衣者就是各書院的天驕和高層直系親屬,至於普通黃衣翰林就只能在明理殿外落座,更下層白、黑二色衣衫者除了有幸被選中穿梭於人群中端茶遞水的,其他人連遠遠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見王季饒進來,大家先是一愣,隨後舉手加額,緩緩鞠躬,

“恭迎王掌院。”

不過那微微抖動的身形和極力控制不發出笑聲的嗓音卻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副掌院範文賦疾步來到王季饒跟前,

“掌院,您的鬚髮……”

“鬚髮?”

王季饒一臉狐疑的望向範文賦,轉臉的間隙,卻恰好看到明理殿門口衣冠鏡內的自己,記憶中的束髮為冠的形象不見了,腦袋變成了光禿禿的如同一個剛出鍋的大滷蛋。

“狗系統,這是怎麼回事?”王季饒勃然大怒,自己醒來後第一次出場啊,這形象全完了,以後叫自己還怎麼樹立人設啊。

【能將原主的腦袋從豆腐腦拼回來已經耗盡了你所有的文氣,至於鬚髮,額,咱稍等幾天不就可以長出來了。】

“狗系統,我要與你同歸於盡,我的形象啊!”王季饒欲哭無淚,心臟一陣陣的抽痛,不過,不能解決突發情況的廚師都不是好司機,想到系統剛才提到的對《論語》作出不一樣的註解,王季饒輕咳兩聲,

“咳咳,諸位,剛才重讀《論語》中的“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有感。

彷彿看到了當年夫子一邊理髮一邊感嘆:以往的頭髮我已經不想見了,以後長的頭髮我還可以追趕時髦,做一個帥氣的髮型。

所以一時之間效仿夫子剃去了鬚髮,諸位莫要見怪!”

範文賦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堂下眾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殿內的空氣都稀薄了幾分。

撫須的手一抖,將鬍子揪掉了幾根,倒酒的身子一顫,把酒撒了一地,正在鞠躬還沒起身的當即就閃了老腰,可憐晚上又要有幾多妹子獨守空房。

跟來的兩個童生互望一眼,一臉驚懼,心裡咯噔一聲,

粗事了,掌院大人瘋了!

正要邁進大殿的腿腳生生又退了回來。

臺下一青衣老者怒目圓睜,拂袖直指王季饒,

“簡直一派胡言,王掌院……”

話未說完,便見一片青色華蓋罩住了整個明理殿,天上祥雲萬道,瑞氣千條,異香襲襲,華蓋上射出一道青光,眾人不及作出反應,那青光便已將王季饒籠罩其中。

隨著道道青光融入身體,王季饒只覺自己乾枯的身體彷彿久旱逢甘霖般緩緩舒緩了過來,腿也站定了,腰也挺直了,嗯,比六味地黃丸好使啊!

再看眾人,範文賦剛才勉強撐住的雙腿再次一軟,撲通跪了下去;剛剛倒吸涼氣的再次猛吸,肺活量都生生漲了幾分;

揪掉鬍子的正在齜牙咧嘴的摸下巴,這下一驚,“啪”,又是一大把鬍子揪了下來,疼的臉上的“囧”字都變化了四種寫法;正在揉腰的手上勁兒一大,“咔”,把那腰間盤按的比臺上的王季饒還要突出。

至於那怒目圓睜的老者,已經變為了目眥俱裂,臉色灰敗,伸出的手指不停顫抖,

“怎麼可能,天降功德,夫子認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三千年了,已經整整三千年沒有天降青色功德了,怎麼可能,怎麼會……”

一瞬間凡是聽到王季饒解釋的人都感覺自己這幾十年的《論語》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夫子認可,所以說,夫子當年這句話是這麼個意思?是嗎?不是吧!一定不是的!

場上數十人目光呆滯,滿臉絕望,神情猙獰,文膽崩潰,已經有了走火入魔之兆。

前世網上《論語》歪解不計其數,王季饒也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竟然一發入魂,讓堂上眾人齊齊懷疑人生。

眼看周身還剩絲絲縷縷的青色功德之氣尚未融入己身,王季饒趕緊一揮袍袖,將那青色功德之氣化作漫天甘霖,澆在眾人頭頂。

本已渾渾噩噩的眾人受那功德之氣一激,如同六月天吞下了顆顆冰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只感覺渾身舒爽無比,比去泰國做一場馬殺雞還要暢快。

這時王季饒又一臉玩味的看向那還在呆愣愣指向他的青衣老者,

“季掌院,您剛才說什麼?功德加身的聲音太大,我沒聽到。”

剛被功德之氣梳理好體內文氣的萬章書院掌院季修能聽到此話,體內文氣瞬間激盪不已,臉色憋得通紅,終究忍不住,

“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逆血,顫巍巍的倒了下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明理殿再次亂作一團。

“小樣,敢質疑我,現在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了吧。”

王季饒用僅範文賦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

範文賦心思急轉,腦海中關於掌院的禁忌又多了一條:千萬別得罪掌院,他小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