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啪”的掉落，順著地毯滾到茶几底下。
這一聲嚇了大家一跳，秦晁撿起手機還給了秦母，擔憂的看著面色如雪，彷彿受到極大衝擊有些渾渾噩噩的林進，“小進，杜玉又說什麼了？”
林父林母也擔心的看著他，林母習慣的牽住了他的手，安撫性的拍了拍。
那雙瑞鳳眼溫柔迷人，很漂亮，恍惚間，和他最後一次見的杜玉重合交疊。
同樣的眼型，上翹的眼尾，漂亮到心驚的眸色和瀲灩的眸光。
只不過一個逐漸有了老態，而另一個正值青春年少，那是無人可以匹敵的神采。
看到那雙和自己如出一轍的眼睛後，林母真的還會把他當做最小的兒子捧在手心嗎？
他的媽媽這麼心軟，一旦知道自己的兒子被人替換，這麼多年在外受盡了磨難，那林家……還有他的立足之地嗎？
他只是想和爸爸媽媽生活在一起罷了。
杜玉為什麼要出現，要奪走他的一切。
他要的不多……只要，杜玉消失就可以了。
那樣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媽媽還是他的媽媽，爸爸也還是他的爸爸，哥哥們同樣還是他的哥哥。
……還有秦晁。
滿心滿眼只有他的秦晁。
——為什麼啊，命運要這樣愚弄他，所有的幸福到頭來都是一觸即破的幻影。
聽著耳邊擔心的、溫柔的詢問聲，林進緩緩閉上眼，埋進林母懷裡，低聲喚了一句：“媽媽……”
林母眼神閃了閃，拍拍青年單薄的脊背，寵愛道：“嗯，媽媽在。”
*
星期一的早上，再次請了一個星期假的林嶼從床上爬起來，穿好衣服出去吃早飯。
昨晚他和程茹聊到了半夜三點，兩人對於怎麼打這場官司達成了共識，以侮辱罪起訴，提起刑事附帶民事訴訟。
這長達一年的霸凌裡，杜玉並沒有遭受直接的皮肉之苦。
楚蘭蘭他們很謹慎也很狡猾，剛開始霸凌時杜玉的拼死反抗被他們看在眼裡，忌憚在心，他們不敢明面上把把柄送到杜玉手中。
按照原文發展，直到大三開始，確定杜玉沒了反抗之心的同學們才徹底把他當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
杜玉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反抗，但是那個冷聲怒斥他不懂禮貌的秦晁讓他屢次升起的反抗之心接連熄滅。
他已經離不開秦晁了。
他被馴化成了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他的人生在秦晁不動聲色的插手下走向滅亡，他沒了方向也沒了希望，肉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打擊讓杜玉在大四畢業的那天選擇了自殺。
原文裡，這也是秦晁第一次覺醒良知。
【……他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杜玉，像是石雕一樣僵在了原地，下一秒瘋了一樣的衝過去將人抱起，楚蘭蘭等人的笑意僵在嘴角，聽見秦晁猶如困獸般的怒吼：“快打120！快打120啊！”
一片混亂間，秦晁茫然的低下頭，看著血泊中神色安詳的杜玉，不明白那個早上還在對他笑，為他做好了早飯的青年怎麼會選擇自殺。
明明昨晚青年還在和他計劃未來，和他構建以後生活的藍圖。
究竟為什麼啊……】
原文中短短極端的描寫，足以寫出杜玉在霸凌中的掙扎和絕望。
而一切的罪魁禍首林進和秦晁，卻在杜玉清醒後對他下了第二個圈套。
他們讓杜玉以病弱之軀進了工廠勞作。
身為京大畢業的高材生，杜玉卻被全行業封殺，只是因為林家和秦家的兩位少爺不喜歡他，這個資本為先的社會里，沒有人敢不識眼色的一下子得罪林家和秦家。
工廠的粉塵和黑暗讓他杜玉本就病弱的身體雪上加霜，他昏倒在了崗位上，冷漠的工人們直到下班才打了120。
而當天晚上，秦晁正在林家的宴會上，歡迎著從國外深造回來的林家老大老二。
他還和林進跳了一支舞。
是優雅纏綿的華爾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