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子墨和他的師父也在小院兒裡住了下來。
子墨也不知道他師父的名字,只知道別人都叫他老莊。
子墨依然如同以往一樣,事無鉅細地照顧著他的師父。
老莊還是在昏迷中,只不過氣色好了不少,身上的凍瘡也有好轉的跡象。
不過每日的清晨,幾乎是和李耀早起差不多,子墨也會穿衣起床。
在李耀和影七出去跑步鍛鍊之後。
子墨則會拿起掃帚,認真地打掃庭院,劈柴擔水。
許是感念李耀一家的收留,他也在儘自己所能的做著一些事情。
他本以為李耀一家只是普通的一戶農家。
慢慢的卻也發現了一些不同的事情。
李耀公子每日都會做一些奇怪的鍛鍊。
而那被叫做七叔和九姨的兩位,似乎並不是李耀的親人,因為他們都叫李耀小少爺,而且基本上有什麼事情都以李耀為主,更像是下人或者侍衛的樣子。
李耀的孃親,雖然看著很是普通,標準的村婦樣子,但仔細觀察之下,就會發現對方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一些氣質,反而更像一個貴婦人。
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不過子墨也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
從他住進來第一天,這一家子人便對他和師父照顧有加,而且一家人都是良善之人,這裡邊可是沒有絲毫摻假的。
又過了兩天,這日中午子墨給他師父喂藥的時候,他師父終於有了一點動靜,剛剛喂進嘴裡的藥水,被對方咳咳地咳了出來。
而後他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看清眼前之人的時候,他沙啞的聲音傳來:
“子,子,子墨,我們,我們這是在哪裡。”
“師父,您感染了風寒 ,昏迷了過去,現在我們被一戶好心人家收留,您感覺怎麼樣師父,好點了沒有。”
“哦,這樣,我,我好一點了,那那這家的主家在哪裡,咱,咱,咱得好好地謝謝,謝謝人家”。
“師父,我這就去請主家去”,子墨輕輕地放下了他師父,轉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李耀和影七在子墨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床榻上的中年男子想要起身,不過因為太過虛弱並沒有起來。
子墨趕忙去扶,又墊了點衣服,才讓男子半坐起來。
“師父,這是李耀公子,我們就是得他所救。”
看到眼前的少年,得知是對方救的自己,男子也是稍顯詫異,深吸來了一口氣說道:
“感謝公子相救,公子叫我老莊就好,救命之恩,老莊銘記於心,永不敢忘記。”中年男子低著頭說道,語氣十分的誠懇。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這裡很安全,你安心修養便是。”李耀淡淡地說道。
看著眼前的老莊還想說些什麼,但卻被李耀揮手打斷了。
“你的身體還很虛弱,還是先養著吧,等過幾日你好一些了再說吧,子墨這些天都住在這裡,有什麼事可以託他去辦,或者讓他來找我,等你好些再說吧。”李耀說道。
而後他又囑咐了一番子墨,讓他照顧好他師父,便轉身離去了。
又過了約莫七八日,時間已經來到了正月的月末。
這幾日老莊的身子,總算是慢慢的好了起來,已經能在子墨的攙扶下去小院裡走走。
也慢慢熟悉了李耀家的幾口人。
這一日,在吃過午飯後,他讓子墨將李耀喊了過來。
“看來恢復的不錯,老莊。”李耀笑呵呵地對床上的男子說道。
其實老莊並不算太老,如今的他已經不似第一次見面時那面如枯槁的模樣,子墨的精心侍奉,再加上李耀家也不缺吃穿,才讓他有了一些如今的正常人模樣。
看面相老莊也就四十多歲,不過臉上卻有不少或深或淺的皺紋,兩鬢也有著不少的白髮,一雙眼睛很是明亮,兩道劍眉也顯得很有精神,高挺的鼻樑,看來再年輕個十來歲也是個美男子呀。
李耀心裡暗暗打量道。
只見老莊並未答話,而是從身後拿出來了幾個事物,仔細一看,李耀樂了。
只見他伸手接過這幾個木雕,笑著說道:
“手藝不錯嘛!”
老莊遞過來的,正是四個人物雕刻,分別是李耀,蘇昭悅和影七影九四人的雕像。
每一個都是形態各異,眉眼分明,惟妙惟肖。
讓人看著很是歡喜。
“聽聞公子對這些東西感興趣,莊某便做了一些,希望公子喜歡。”
老莊說道。
“嘖嘖,不愧是在威遠城的富戶做門客的,手藝果然不一般,”李耀淡淡地說道。
“倘若公子喜歡,老莊和子墨定能給公子做出更多的。”
“不必了,本公子並不喜歡這些溜鬚拍馬的東西,只是有些好奇罷了,有也好,沒有也罷,我不在意的,說說你吧”。
這句話說完,屋裡的氣氛都冷了幾分。
震驚,憤怒,不甘,複雜的神色在老莊眼中一閃而過。
儘管只是一瞬,卻也被李耀給看到了,心裡對這個老莊也是多了一絲的興趣。
“好,那我這便講與李公子,”老莊說道。
“莊某如今四十有二,北境幽州人士,打小便沒有見過父母,是被一個道觀裡的老師傅撿來的,也是在道觀里長大,這一手也是從老師傅手裡學來,老師傅仙去後,莊某這才下山行走世間,這麼多年來,莊某走過不少的地方,不過大抵是學藝不精,所學的手藝也只是堪堪餬口。”
“直到後來在威遠城,得當地富戶賞識,日子這才好過了一些。”
“也是在那裡,莊某遇到了類似遭遇的子墨,子墨很是聰穎,一番接觸下來莊某很是喜歡,便將之收為了徒弟,只不過後來莊某犯了一些錯誤……”
後邊的事情就和子墨說的大差不差了。
“李公子,莊某深知救命之恩,怎麼報答也是不算過分,不過公子並不喜莊某的這些雕刻,莊某也不好再在這裡賴著公子,不日便會離去,等莊某賣掉一些雕刻,便來還公子的恩情,還請公子給個機會。”
“不過莊某也厚著臉皮,求公子一件事,子墨是個好孩子,打小就聰明懂事,做什麼事都學的很快,不過這個世道對我等匠人太過不公,就是手藝再好也不過是落得個莊某這般的下場,哪日客死他鄉也不算什麼奇怪的事情。”
“莊某這身手藝,子墨也早已學去了七八,哪日公子想要些消遣,子墨也是完全可以做到。”
“這些天來,莊某也觀李公子英姿不凡,絕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將魚躍龍門,闖出一番事業,因此莊某想求公子,便留子墨侍奉身邊,除此之外,莊某別無他求,只盼隔個月餘,來看一眼這孩子便好。”老莊的聲音在小屋裡傳出。
“師父,不可。”聽到這番話,子墨又怎麼能不知道這是何意,跪在了老莊面前,看看老莊,又看看李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眼前的一幕,李耀說道:
“莊師傅,李耀並不是看不起您的手藝,相反李耀對先生的手藝很是讚賞,只是覺得先生的所做的這些東西,只能討好一些無所事事的有錢人罷了,與我等勞苦大眾來說有如雞肋,並非是針對先生,還請先生不要妄自菲薄。”
老莊這才抬起頭來,看著李耀,眼神中複雜之色更濃。
稍一思索,他面露一絲狠意,咬牙說道:
“那莊某能為公子做些什麼,公子儘可說來,莊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就連生死之事也早已看淡,只要公子能答應莊某照拂子墨這孩子一二,莊某什麼事都能做得!”
想來眼前的男子是想岔了,不過也在心裡對這個人的人品高看了兩分,而後李耀無奈地笑道:
“其實也並非是要先生去做些什麼,只是小子無聊之時,也喜好一些奇技淫巧之物,想要先生幫忙掌眼一二罷了。”
說完他從懷裡拿出一張麻紙,紙上畫了一些木棍模樣的東西,只不過上邊有的地方有些凹坑,有的地方又有一些凸出,木棍旁邊還有一些小字,一寸,半寸之類的。
老莊接過這張麻紙,看來一陣之後,雙目爆出精光,激動地對著李耀說道:
“公子這般作圖之術,當真是,當真是”
“大開眼界,對,就是大開眼界,雖是簡單之物,但這畫圖之術,當真是精妙。”
“能做出來嗎?”李耀也沒管他的拍馬的話。
“能,公子給莊某一日,不,半日,莊某一定給公子做出來!”老莊堅定地說道。
“好,那本公子等你的好訊息。”
“子墨,多幫幫你師父。”李耀又對著子墨說道。
“哦,好,好的。”
眼前的這巨大的轉折也是讓他有的發愣。
不過,他和他師父似乎都看到了一個機會,一個了不得的機會,擺在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