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們給千羽簡單梳洗換上了乾淨的衣服,但此刻她仍然虛弱的躺在床上。

楚鈺站在床頭,望向她,不知該怎麼開口。

千羽此刻是清醒的,知曉楚鈺就在床前,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因此,只得裝睡。

可不停閃動的睫毛出賣了她,楚鈺向床邊又挪了挪,坐在床邊,輕聲喚了一聲,

“千羽,千羽,你好點了嗎?”

千羽狀似不經意的翻過身,背向他。

楚鈺繼續說道,“千羽,母后一向仁慈,這件事情一定事出有因,我定會給你個交代。”

聽到“仁慈”二字,千羽實在是沒辦法忍下去了,一個仁慈的人應該不會不問青紅皂白的就對一個女孩子下殺手吧。

千羽睜開眼睛,隨後撐著坐起身,楚鈺要去扶她,被她伸手隔開了。

楚鈺略顯尷尬失落的站起來,不知所措。

千羽若有所思的望著眼前這個人,這個曾一同出生入死,一同把酒言歡的摯友,可從知道他是太子那一刻,一切就都變了。

眼前這個人是大齊的太子,是大齊以後的皇上。他們的身份天壤之別,她要如何向他開口控訴皇后的所作所為,他怎麼會相信。

她敷衍的說道,“好,我等你給我一個說法,現在,我只想回去找師父。”

楚鈺看著她,有那麼一刻,他知道他們兩個人生了嫌隙,一切不一樣了,他好害怕失去眼前的人,他想將她強硬的留在宮裡,哪怕是用太子的身份,可是,可是他不捨得……

周府——

楚鈺安排了宮裡最好的馬車,車上墊著兩層厚被子,即使這樣,一路的顛簸,千羽到了周府後,傷口還是都崩開了,衣服上滲出的血像花一樣,開了一朵又一朵。

蘇青山一言不發,從楚鈺懷裡接過愛徒,稟退了眾人,帶著霍海嬌,在屋裡給千羽療傷。

霍海嬌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可她看見千羽身上密密麻麻的鞭傷,肉皮都掀開了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嚶嚶哭了起來。

片刻之餘,蘇青山將藥備好,先是給千羽口中塞了一顆藥丸,又將止血藥遞給霍海嬌,讓她給千羽塗藥,而餘光看見千羽後背上的傷口時,手忍不住的痙攣,藥差點撒落。

自已從小當寶貝的徒弟,被打成這樣,蘇青山老牙都要咬碎了。

藥抹到傷口上,清涼微痛,昏睡的千羽被痛醒。

“千羽,你醒了?”霍海嬌心急的湊過去,蘇青山也旋即轉身來到了床邊。

“師父,海嬌……”

霍海嬌一把摟住她,“你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我要給你報仇!”

“海嬌,我沒事,你把我抱疼了。”千羽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自已沒事。

“哦哦,我幫你吹吹,是不是很疼?”海嬌聞言趕快鬆開,仔細上下檢查一番。

“海嬌,沒事,我想喝蓮子羹。”

“好好,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霍海嬌旋風似的跑了出去,恐怕千羽一時餓著。

蘇青山見霍海嬌走後,緩緩坐在床邊,心疼的看向自已的愛徒。

“師父……”面對師父,季千羽再也繃不住,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傾瀉而出。

蘇青山也同樣難過,他不問不說,給千羽拭去淚,等待千羽心情平復。

“師父,我好像知道我娘是誰了?”季千羽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吸溜一下鼻子,開口說道。

“怎麼回事?難道這一身傷跟這有關係?”

於是,季千羽將進宮,被皇后帶走,皇后問她是否與季之鳶有關係,而她為了打聽季之鳶,不動聲色,假裝被俘一事全都告訴了蘇青山。

蘇青山聽後,眉頭緊鎖,心中翻江倒海。

“師父,你說我娘是叫季之鳶嗎?你認識季之鳶嗎?”

蘇青山仍然陷入沉思中,根本沒聽清千羽說什麼。

“師父,師父……”

“啊?哦……”蘇青山好像回過神看向千羽。

“師父,你怎麼了?”

“千羽,我帶你回麒麟山吧……”

“師父……”

季千羽一臉疑惑,一臉抗拒,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這個小丫頭的脾氣,他最瞭解,自已從小養大的,

“我知道你不想回去,可是留在這裡,你時刻都會有性命之憂,聽你這麼一說,那個叫季之鳶的女人和你十之八九會有些關係,而皇后卻因為這個女人要殺了你,你今天是逃出來了,但是不代表皇后會放棄追殺你,大內高手如雲,師父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你啊。”

“我可以保護好自已,師父你放心。”

“你真的是不知,唉——要殺你的人那是大齊的皇后,她身邊的高手如雲,她想殺死一個人就跟碾死一個螞蟻一樣。”

“可是我才剛剛有我孃的訊息,季之鳶,她也姓季,我也姓季,她是不是就是我娘,師父,不管她生死,我都想知道,師父,師父……”

“唉……”蘇青山一聲長嘆,從他在宮裡把這個小東西抱出來,他就知道,他是攤上事了,他這輩子絕不會那麼平平淡淡。

依著她吧,自已一輩子無慾無求,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個小徒弟,生死他早已看淡。

楚鈺將千羽平安送到周府,就趕快回到了宮裡,他有一肚子的疑惑不解要去找他的母后。

而宮裡,母后也正頭痛欲裂——

劉嬤嬤過了藥勁,醒了以後,就連爬帶滾的跑回去報信。

添油加醋的將千羽迷昏她,套她話的事情說得神乎其神。

“這個小丫頭和那個季之鳶都會迷魂術,這兩個人脫不了關係,皇后,這小丫頭不能留啊!”劉嬤嬤一頓痛心疾首。

皇后煩躁的摔掉手中的經書。

衝劉嬤嬤喊道“你們這麼多人怎麼能讓她跑了?”

“是是殿下,是太子殿下將她救走的……”

“太子……他怎麼知道?”

“這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當時已經被那小丫頭迷昏了。”劉嬤嬤嚇得弓著身子,低著頭。

皇后還在想著如何去找楚鈺要人。楚鈺已經不經宣告就闖進來了。

“母后!兒臣有件事想問您。”

“大膽,誰讓你如此放肆的闖進來,你看看你,哪有一點太子的樣子。”

皇后這時候,是真的動氣了,他那個平日溫潤如玉的兒子,是即將繼承大統的太子,如今因為一個女人,這般沉不住氣,著實令她失望。

楚鈺也深知自已確實有些莽撞,遂行禮,

“兒臣給母后請安,還望母后恕罪。”

皇后還在氣頭上,並不理會他。

楚鈺不敢直接問皇后為何置千羽於死地,而看見了立在一旁的劉嬤嬤,一把拉了過來。

“劉嬤嬤!你這個刁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把公主請來的武師關起來……”

說著,楚鈺就將劉嬤嬤一腳踢翻在地。

“住手!”

劉嬤嬤是誰?那是皇后從孃家帶來的,自小就跟著的貼身婢女,打狗還要看主人,這皇宮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劉嬤嬤,就連大臣們也要給她幾分情面。

如今,被楚鈺踢翻在地,那不是就是在逼問皇后嗎?

“楚鈺,你好大的膽子,為了一個宮外的女人,竟敢動本宮的人,你是在敲打你的母后嗎?”

皇后顯然是真的動怒了,將手邊那個皇上御賜的翡翠琉璃盞一把就扔在楚鈺的腳下。

那隻價值連城的琉璃盞頓時摔得粉碎,晶瑩剔透的碎片四處飛濺。

楚鈺踩過一地碎片,不卑不亢,不急不緩的說道,

“母后,兒臣不敢頂撞,此番來求見母后,是有要事相告,兒臣要迎娶季千羽做兒臣的妃子。”

“什麼!”

皇后一口氣沒上來,兩眼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