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站在皇后躺著的軟榻前,小心翼翼的將一碗糝湯端過來,
“皇后,您多少喝一點,小心身子。”
皇后擺了擺手,
“端下去吧,我沒胃口。”
劉嬤嬤無奈的將糝湯遞給了旁邊的侍女。
“那丫頭怎麼樣了,可有說些什麼?”皇后盯著劉嬤嬤問道。
“皇后,您莫急,那兒天老奴特意和她提了一嘴季之鳶,看那丫頭的反應,根本就不曉得,她還追問了一下,讓老奴說清楚,還問是哪個鳶字,我看她應該就是長得像而已,和那個季之鳶應該沒什麼關係。”
“是嗎?可是,那日我們並沒有看見季之鳶的屍體,她也許沒死,出宮去了……”
皇后眼神空洞,似在回想那一日的大火,一切都燒沒了,那個院子都燒乾淨了。
突然,皇后噌的一下坐起身,緊張的抓住劉嬤嬤的衣袖,
“可是,我們並沒有找到她的屍體啊,如果他肚子裡的孩子活下來,就應該是這般年紀啊……”
劉嬤嬤連忙上前握住皇后的手,安撫道:
“皇后,您不要自己嚇自己,去查那丫頭的人不是說了嗎?她自幼都和蘇青山隱居在深山老林,也就是最近才來上京,沒事沒事。”
“嗯……”皇后閉上眼,疲憊的躺回軟榻,她已經幾日都沒真正的睡覺了,此時頭疼欲裂,眼皮似有千斤重,卻怎麼也睡不著。
“皇后,那小丫頭要怎麼處理?”
“你看著辦吧。”皇后眼皮鬆動,並未睜眼,她實在是沒有精力再想此事了。
“是,皇后。”
皇后沒有再應聲,終究抵不住多日來的睏意,手抵著額頭,睡了,但明顯睡的並不踏實,眉頭依然緊鎖。
隨後,劉嬤嬤帶著一些皇后身邊的貼身侍衛來到了暗房。
侍衛端著油燈,推開暗房的門,霎時,微弱的光亮充滿了狹小的房間。
千羽背靠牆壁,不動聲色的,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他們一行人等。
嗆人的血腥氣充斥整個屋子,劉嬤嬤舉著娟帕嫌惡的扇了扇,隨即走到千羽面前,
“季姑娘,最後再問你一遍,季之鳶到底是你什麼人?”不耐而狠厲的打量千羽,想捕捉一絲痕跡。
千羽抿了抿乾涸冒血的唇,眼睛直視劉嬤嬤,緩緩開口,
“我是來找季之鳶的!”
蹭蹭——
劉嬤嬤沒站穩,退了好幾步。再不敢上前,躲在一旁的侍衛身後,
“你你……你到底是誰?”
“告訴我季之鳶在哪裡?”千羽單手扶住牆壁,緩緩站起來,多日來的拷打,讓她此刻有些吃力。
但目光如炬,看向劉嬤嬤。
劉嬤嬤本來已經篤定她和季之鳶沒有關係,這次來就是想著神不知鬼不覺的結果她,實在沒想到她突然會提到。
突然的轉變,讓劉嬤嬤慌的六神無主,又加上季之鳶這三個字對皇后和她來說都是心中的刺,不能提不能想。
如今,面對千羽的質問,她嚇得汗都出來了,不知如何是好。
劉嬤嬤一時語塞,心想也罷,推了旁邊的侍衛一把,頭扭到一邊,狠狠的說道,
“快結果了她!”
“啊!啊!”
聽著聲音不對。
劉嬤嬤回頭一看,兩個侍衛拿著麻袋準備去收拾季千羽,沒想到,此刻卻雙雙躺在了地上。
季千羽此刻竟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的身後,面目清冷的盯著她。
“啊!”
劉嬤嬤啊的一聲,轉身就要跑。
一把藥粉,撒出去,劉嬤嬤身子打晃,不到片刻就倒了下去。
千羽蹲下,拍拍她的臉,劉嬤嬤哼哼唧唧的發出囈語。
“劉嬤嬤,季之鳶現在在宮裡嗎?”
“嗯,不在。”
“她在哪裡?”
“燒死了,哦,不對,好像沒有燒死,我們沒有看到她的屍首,她不見了。”
“那她可曾有個女兒?”
“不知道。”
“季之……”
咚的一聲,暗房的門被人從外踹開,季千羽尋聲望去。
是楚鈺,楚鈺單身一人闖進暗房。
“千羽,你沒事吧?”楚鈺一眼就看到還蹲在地上的千羽。
“沒事。”
楚鈺扶住她,讓她慢慢站起來,環視了暗房四周,地上還躺著拿著麻袋和繩子的侍衛,腳底下趴著迷迷糊糊還在哼哼唧唧的嬤嬤。
顯然,她說的沒事,楚鈺一點不相信,看著她面無血色,身上血跡斑斑,襤褸綻開的衣裳,楚鈺心疼的說不出話,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我帶你走。”
楚鈺不明白母后會將千羽囚禁於此,是他將千羽帶進宮,讓她差點命喪在宮裡,此刻,他無比自責。
暗房出口處,還有皇后的人,看著楚鈺抱千羽出來,心下犯愁,兩邊都得罪不起啊,可拿的是皇后的俸祿,這可怎麼是好,攔也是死,不攔也是死。
“太子殿下得罪了。”有侍衛衝上去,楚鈺抬腿踢過去,也就剛擦到那侍衛的衣服,那侍衛就一個轉身向後倒去,四肢抽搐,啊啊的叫著。
另幾個侍衛見狀,聰明啊,好辦法啊,隨即一同衝上去,楚鈺還沒抬腿,只是一個眼神,那幾人也紛紛倒地,學著剛才侍衛的樣子,四肢抽搐,在地上畫著圈,皇后啊,我們還是忠心於您的,只是太子殿下太厲害了。
楚鈺抱著千羽來到自己的殿內,輕輕將她放到床上。
隨後吩咐自己的貼身內監“去找太醫。”
“我想喝水。”千羽虛弱的坐起來。
屋內的侍女都讓楚鈺稟退了,他親自端著壺倒了水,端過來。
“小心點喝,別燙到。”楚鈺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倒水給別人喝,倒了滿滿的,端在水裡撒出來不少。
水真的是很燙,千羽只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喝,餘光看見楚鈺燙的發紅的手指,此刻,心中百轉千回,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皇后不知為何想要她的命,而皇后的兒子對自己卻是生死之交。
命運真的是捉弄人啊!
千羽自小就一直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連人都很少見到,面對如今這複雜的狀況,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想去找師父。”此刻,她只相信蘇青山。
“好,帶你去找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