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誰家玉笛暗飛聲

青葵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見一個短髮男子正在一丈開外打量著自已，他黑髮黑瞳，神情謹慎中透著一絲緊張。

她下意識就想呼叫靈力，身體卻傳來陣陣撕裂感，眼中出現重影，差點又暈厥過去。

她緩緩吸了一口氣，平復著因靈力枯竭產生的大腦陣痛，心中更是快速思考著。

眼下的情況非常糟糕，她靈力全失，身體幾乎難於動彈，最後的爆發雖然殺死了阿圖休姆的意念體，它臨死前的反撲，也讓她身受重傷。

但情況也許並沒那麼令人絕望。

她注意到了男子的服飾，那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白色布料，中間一排四五個釦子，下身黑色長褲，筆直平整，整體搭配簡單，卻在嚴肅中透出一種簡潔感。

青葵可以肯定，這絕非是淵龍異族的服飾，甚至不是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氏族的打扮，這讓她暗中鬆了口氣，只要不是淵龍的追兵，就還有一線生機。

而且，她還感應到來人靈力微弱，比普通人也強不了多少，她來不及細想，這樣低微的實力，是怎麼出現在這妖獸橫行的山脈中的。

這裡雖不是生人勿進，也非普通人可以踏足。

她決定先唬住對方，冷冷開口道：“你是誰？”

哪怕是語調冰冷，她的聲音依然如珠落玉盤般清脆悅耳，十分動聽。

莫塵連忙道：“我叫莫塵，我在遠處看見空中的纏鬥，後來見你受傷跌落，就想過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

“我不是壞人！”見女子有些戒備的神色，他又補充了一句，儘量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就差把好人兩字寫在臉上。

青葵一隻手肘撐地，掙扎著想坐起，但嘗試了幾次，只覺半分力氣都使不出來，只好作罷。

這兩人就這樣一個躺著渾身無力，一個站在旁邊，一時間陷入無言。

過了一會，青葵見男子既不敢靠近，也不願離去，冷聲道：“你還不走？就不怕我殺了你？”

莫塵見她神情冰冷，也有些忐忑，暗自後悔太過魯莽，但都來了，現在退走已經沒有意義，他只好強作鎮定道：“不怕。”

“為何？”女子蹙起好看的眉頭問。

莫塵露出憨憨的表情，答道：“那條龍蛇凶神惡煞，一看就不是好人，姐姐你跟他是敵人，我自然不會怕你。”

他說完，自已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想他莫塵錚錚鐵骨，今日身陷險地，為了活命，居然如此不要臉說著違心之言。

他自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龍蛇不是人，自然就不是好人了，這也不算說錯。

他雖非表演出身，但作為娛樂報記者，最會察言觀色，這一副人畜無害的微表情管理，堪稱影帝級。

青葵看他這語言和表情很是純良憨厚，便放下了戒心，道：“你扶我起來。”

莫塵連忙上前將她扶起靠在龍蛇骨架上。

他雙手扶住女子身子，入手處溫香軟玉，身上更是有一陣淡香傳來，很是好聞。

他心跳都漏了半拍，心想這女子好生漂亮，暗中跟鹿綰離作比，竟是更勝一籌。

莫存心想，自已遭遇離奇，難道應了那句古話：大難不死必有豔福？

他一個小記者，平日裡接觸的都是普通女人，哪曾見過這般美貌的絕世佳人，何況還是一天內見了兩個，心中不免存了一些幻想。

但他很快就清醒過來，自嘲想到：不說鹿綰離跟自已無關，就是眼前這絕色女子也不會多看他一眼。

自已怕不是相親相糊塗了。

他收起雜念，將那一絲幻想拋之腦後，問道：“你的傷勢怎樣？”

女子並未作答，她靠坐在骨架旁，試圖強行溝通體內靈力，只覺氣息不暢胸中悶痛，一口鮮血噴出，斑斑血跡灑落胸前，又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轉醒，已是到了晚上，前面有一堆木材燃著火，那個黑髮的男子正往火中新增樹枝。

她低頭看了下衣物，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心下稍微安定。

莫塵見她醒來，露出和煦的笑容，說道：“我怕夜裡有野獸過來，就生了一堆火，希望有些用處。你感覺怎樣？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青葵如今已是身受重傷，靈力枯竭，跟一般女子無異。

她急需要恢復一些自保的能力，但療傷的丹藥放在儲物袋裡，她現在靈力全失，沒有辦法將物品取出，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只能相信眼前的男人不會對她心生歹意。

她從腰間拿下一個儲物袋，說道：“你解開繩子，用靈力幫我取出丹藥。”

莫塵接過袋子，發現是不知名獸皮所制，獸皮隱約散發空間波動，似乎是某種天生具備了空間特性的異獸皮。

他在跟阿普產生心靈連結後，獲得了一定的空間知識，知道如何從空間裝備中存取物品。

他解開繫住獸皮袋的繩子，將靈識探入其中，發現並沒有禁制。

裡面空間不大，有一些衣物，多為青色裙子，還有一些褻衣，他不敢多看，趕緊將注意力移向別處。

除了衣物之外，還有一些日常用品，武器，以及一些看不懂的石頭、晶石。

莫塵很快就發現放置丹藥的地方，有個大的架子，上面卻只有幾個小瓶。

他也分辨不出，索性全部取出，問：“是這些嗎？”

青葵點頭，從一個白玉瓶子中取出一粒丹丸放入口中，也不管旁邊的莫塵，閉目療起傷來。

莫塵將瓶子收入儲物袋中，在旁等了一會，見女子沒有再要他幫忙的意思，才打量起那條龍蛇。

龍蛇長二十餘米，莫塵之前遠遠的看見，它頭上雙角，身生雙翼，兩雙利爪鋒銳如勾。

莫塵覺得它既不像東方傳說中的龍，也非西方的那種會飛的帶翅膀蜥蜴，非要說的話，把翅膀忽略掉，更接近東方的多些。

如今它在極溫下，血肉燒成了飛灰消失無蹤，只剩下骨架和掉落一地的龍鱗。

莫塵撿起一塊巴掌大的鱗片，入手仍感熾熱，它呈烏金色澤，邊緣處極其鋒銳，莫塵拿起另一塊，用鋒銳的邊緣劃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相互敲擊，發出非金非石的聲音。

骨架同樣呈烏金色，在烈焰下毫髮無損，都說龍一身都是寶，這些鱗片和骸骨顯然是鍛造武器盾甲的極品材料，可惜沒法帶走。

他想著，要是能聯絡上奧塔利爾就好了，那裡想要多大的儲物空間就有多大，顯然不是女子的儲物袋可比。

他這才發現奧塔利爾的不同尋常，不說儲物空間大小，就是儲存所需的禁制就不是別人可以破解的，因為那需要獲得阿普的認可，而女子的儲物袋，顯然是用異獸皮簡單製作而成，只要開啟封住袋子入口的繩子，別人就可以隨意探查。

骸骨取不走就算了，更讓他惋惜的是，龍血也不見一滴，他受網路小說影響，認為沐浴龍血能強身健體，也不知真假，如今有機會看到真龍，卻無法驗證了。

他不甘心的沿著龍蛇走了一圈，最終在黑色鱗片覆蓋下翻找出了一顆晶體和兩顆眼珠。

他喜不自禁地研究著那枚晶體，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龍晶了。

他想用靈識查探，卻被一股神秘力量隔絕，無奈之下只好放棄。

他又去看那眼球，眼球有拳頭般大小，莫塵眼睛與之對視，只見黃金豎瞳內有神秘紋路，它似有生命，緩緩轉動，漸漸吸引他的心神，靈魂也有將被拉進眼中世界的感覺。

他大驚失色，趕緊閉上眼睛。

莫塵再也不敢多看那眼球，將這三樣物品放在青衣女子旁邊，頓時顯得無所事事起來。

此時篝火漸小，他也不敢遠離此處，就跑到近處撿了一些木柴新增到火堆中，四處一片幽暗，火光映照在女子的臉上搖曳不定。

她眉目如畫。

莫塵望著依然閉目的女子出了會神。

一會兒想到自已這樣離開，父母會不會擔心，好在他有大哥還有小妹，哪怕自已消失了，應該也關係不大吧。

又想到那個有些勢利的主編，自已不回單位，全勤獎估計是沒了，他晃了晃腦袋，這時候居然還想著那百來塊的全勤獎，自已可真是夠了。

他接著想起鹿綰離，她估計又化作石像了吧？想到那個佈滿裂紋的石像，他就生出一種莫名的傷感。

這個女子雖然只是在位面船上見過幾面，卻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想到，不知自已能不能回去，如果回去了，還能再見到她嗎？

這樣又等了大約半個時辰，青葵再次睜開眼睛，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看來傷勢應該已經好轉了些。

莫塵見她挪動了下身子，趕緊上前問道：“姐姐，你餓不餓，我去附近找些吃的？”

他自已卻是餓了。

中午跟女孩相親，只喝了杯咖啡，早已飢腸轆轆，只是這個女子昏迷不醒，他不敢走遠去找食物，就一直等到了現在。

女子開口說道：“我叫青葵。”

莫塵立馬改口叫道：“青葵姐姐。”

青葵瞥了莫塵一眼，算是預設了他的叫法。

她此時恢復了些靈力，左臂也已經不再流血，這裡被淵龍的化身抓傷，傷口處還殘留著黑淵的力量，只能慢慢驅逐。

她說道：“你到附近摘些野果，我不吃肉食。”

居然還挑食，莫塵已經給她打上了難於伺候的標籤，他站起身道：“你等等，我去給你摘果子。”

說完只是站著不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青葵問：“還有其他事嗎？”

莫塵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這附近妖獸橫行，我怕沒找到果子就被妖獸吃掉了，我見你儲物袋裡有一柄長槍，能不能先借我一用。”

他雖然會火球術，但在密林中，萬一被野獸突襲，他怕自已情急之下發不出來，還是手握武器更有安全感。

他又想起蠻蠻，要是那把斧頭在就好了。

青葵從儲物袋中取出長槍，遞給莫塵道：“這柄槍名為飛煙，是我早年使用過的物品，它具有鋒銳、急速、穿刺、破甲、破魔的效果，你幫了我，這槍就送給你了。”

莫塵欣喜地接過長槍，這柄槍槍尖泛著寒光，一看就非凡鐵，槍身不知是何物所制，非金非木，入手微沉，以莫塵如今的實力，使用起來稍顯吃力。

他是越看越喜歡，說道：“謝謝姐姐，這槍我非常喜歡，我剛撿了一顆龍晶還有它的兩顆眼珠，我也送給你。”

他也是厚臉皮，這本來就是青葵殺死的，居然理所當然的當做是自已的戰利品送給原主。

青葵早就看見地上放著的龍晶，說道：“那東西對我無用，你留著吧。”

她見莫塵沒有儲物袋，隨即又遞給莫塵一個小袋子：“這個儲物袋也送你了，它的空間不是很大，希望對你有用。”

莫塵接過，解開繩子靈識探入，發現裡面有大約5立方的空間，他抓住袋子死死不放，嘴上卻說：“姐姐，我收你這麼多好處，怎麼好意思。”

青葵見他這般模樣，淡淡道：“你不要的話便還給我吧。”

莫塵訕訕道：“姐姐莫要說笑。”話音剛落，轉身便跑了。

青葵看著莫塵消失在林木中，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頰邊梨渦微現，直是秀美絕倫，美的不可方物。

她心道，這小子倒是個真性情，只是不知這麼低的靈力，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他的來歷怕是有些古怪。

她也不想去探究莫塵的來歷，又閉上眼睛療傷。

......

莫塵走出幾十米，才抵達了樹木的邊緣。

那戰鬥爆炸的餘波將樹木焚燒殆盡。

泥土砂石在高溫下有部分出現了琉璃化，而火球的衝擊波更將遠處的樹木吹斷或連根拔起，形成一個燃燒過半的環形地帶。

此處的野獸早已聞風而逃，外加草木折斷吹飛，入目可見燃盡的樹根，莫塵倒也不怎麼擔心被偷襲。

映入眼簾的盡是燃燒過的樹根，莫塵倒也不怎麼擔心被偷襲。

又走了一段路之後，林間的生機逐漸恢復，但莫塵愈發小心翼翼。

到了草木茂密的地方，他會先用木棍試探，生怕誤觸毒蛇。

突然，莫塵的目光被不遠處的一株果樹所吸引。

樹上結滿了紅彤彤的果實，他滿心歡喜，正想過去採摘。

突然一隻酷似小麋鹿的生物從旁竄出，莫塵條件反射地舉起木棍橫擋。

那生物“嗖”的一聲從他身旁掠過，他還來不及鬆一口氣，那果樹旁突然冒出一株花草。

這花草從泥土中驟然出現，根莖瞬間伸長超過兩丈，花苞綻放，露出鋸齒般的瓣膜，將那剛才掠過的小麋鹿一口吞沒。

咀嚼之聲從花苞中傳出，血水沿著花瓣的縫隙滴落，灑落在地面上。

莫塵看得目瞪口呆，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不由冷汗直流。

他心中驚懼，暗想這難道是食人花？

如果不是那小麋鹿突然竄出，此刻他恐怕已成為了肥料！

他小心翼翼地繞過那顆果樹，繼續前行，好在再也沒遇見食人花或其他妖物。

最後他摘了一些果子，還撿到了一隻受傷的倒黴兔子。

等他折返時，只見青葵已坐在火堆旁，凝視著跳動的火焰出神。

莫塵遞過果子，笑道：“運氣還不錯，只是沒找到水源，果子沒有洗，將就著吃吧。”

青葵接過，又從儲物袋中取出清水，將果子洗乾淨，拿出小刀削去果皮，默默地小口小口吃著。

莫塵被她這一番操作秀到了。

他找了木棍架起烤架，將處理後的兔子串好，架在火上。

不一會，油脂在火中嗶啵作響，莫塵看的直流口水，他餓了一天，此時飢腸轆轆，恨不得馬上就咬下一口，只可惜沒有鹽巴，要是加點佐料，那才叫享受。

青葵吃完了水果，就看著火堆出神，莫塵見她不語，主動開口道：“青葵姐，那頭龍蛇是你的敵人嗎？”

“它是淵龍阿圖休姆的意念體，是淵之海最深處的惡念集合體，是眾生之敵，異族除外。”

莫塵吃了一驚，這怎麼聽都是世界BOSS啊，自已一來就遇上了？他忙問道：“你剛才把淵龍殺死了嗎？”

青葵抬頭看了一眼莫塵，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只是祂的一個意念體，祂是殺不死的，只要惡念存在，祂就能在海淵之底復活。”

莫塵想起迷霧小鎮筆記中的迷霧海，總感覺有些相似的地方，他問道：“海之淵又是什麼？”

青葵沉默看著火堆，眼神深邃，火光在她漆黑的眸中跳動著。

過了好一會，她才說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海淵是怎麼出現的，大概是幾萬年前吧，時間太過久遠，我忘記了。”

“有一天，大海突然出現在這麼土地上，它似乎一夜之間就淹沒了山川大地，無數氏族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當時有一擅水的大能妖修，名為邪祁，他潛入海中數萬裡不見海底，這片大海因此被稱為海之淵。”

“後來海淵中出現各種邪魔或異化的魚類，更有惡念在海淵之底匯聚，最終淵龍阿圖休姆誕生。”

“祂帶領著海中邪魔，走出海淵，那是生靈塗炭的幾千年，我和青姝、夢婆、邪祁、玄帝聯手對抗淵龍，邪祁和我的孿生姐妹被斬，淵龍重傷逃回了海淵之底陷入沉睡。”

青葵語氣淡然述說往事，莫塵卻心中澎湃不已，他又問道：“既然淵龍已經沉睡，祂的意念體又是怎麼回事？”

青葵眼中露出厭惡神色，說道：“在當年的戰爭中，部分氏族投靠了淵龍，他們在戰敗後，跟著逃入了海底，被稱之為異族。這些異族的邪惡崇拜滋養了阿圖休姆，祂的意念體得以匯聚。”

莫塵恍然道：“怪不得這麼厲害！”

青葵不屑道：“它和阿圖休姆比差遠了，如果不是青姝已死，我早將它斬殺。”

“青姝就是你那個孿生姐妹吧？”莫塵已經隱隱猜出答案。

青葵嗯了一聲，說道：“是，我們是在混沌火焰中同時誕生的雙生不死鳥，我們心意相通，在一起時才能發揮所有實力。如今青姝已死，我的實力已不足當初十之一二了。”

莫塵心中吃驚，十分之一的實力就這樣，全盛時期得是多厲害，他問：“青姝能復活嗎？”

青葵卻不再作答，她吃下最後幾口野果，閉目不言，一時間篝火旁只剩木材燃燒的聲音。

莫塵心不在焉地吃完烤兔，試探著說：“我去撿些雜草枯葉鋪個睡覺的地方，今晚怕是不能趕路了。”

等了片刻，也不見青葵反應，他自覺地跑進樹林中，山中有不知名雜草，柔軟舒適，他很是欣喜的收割了些回來，不一會兒功夫就鋪了兩席，分別鋪在龍蛇骨架左右。

鋪好後，他對青葵說：“姐姐，天色已晚，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他被拉入位面船，經歷了邪魔之主埃斯彌爾跟鹿綰離的大戰，穿越了時空，又見青葵和淵龍意念體的戰鬥，心神一直處於緊繃狀態，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青葵睜開雙眼，對莫塵微微頷首，她起身走到雜草鋪好的墊子上，側臥躺下，身姿曲線優美，看的莫塵口乾舌燥，他艱難挪開目光，繞過骨架走到另一側也躺了下來。

篝火漸漸熄滅，只有月光透過烏雲灑落在山林中，遠處叢林黑漆，有蟲豸聲連成一片，在這清幽夜色下顯得既寂靜又喧囂。

莫塵身體困頓卻又怎麼也睡不著，他腦中各種思緒紛至杳來，兒時的頑劣，異地求學的艱辛，工作後的理想與無奈，還有那深邃的虛空，漫天的線蟲，以及鹿綰離那明亮的眼神，那甜美笑靨。

他在胡思亂想間不知不覺睡著了，他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他夢見了鹿綰離的雕像化作碎屑，墜入無盡的虛空中消失不見，等他醒來時，所有的夢中畫面消失，唯有那種失落的情緒充滿心間。

清晨醒來，山中霧靄稍霽，莫塵見青葵坐在一塊大石上，梳理著略顯溼潤的長髮。

她依舊是一身青色長裙，身上的斑斑血跡卻是不見，顯然已經換了一套衣裳，也不知她在哪裡找了溪水洗澡。

莫塵此時才覺昨日出了一身汗，不是很舒服，他走近青葵，打招呼道：“青葵姐，你起的好早，不知哪裡有溪水，我也想去洗漱一下，順便尋些果子回來。”

青葵停下梳理長髮的動作，看著莫塵，眼中似有笑意，卻只是淡淡道：“西邊約一里地有溪水，你可去那裡，野果摘紅色那種，黃色的不好吃。”

呵，這位是真的挑食，而且對使喚他毫不客氣。

莫塵找到溪邊洗了澡，回來時摘了些紅色果子，又冒死嘗試了其他幾種有蟲豸咬過的野果，挑了味道可口的帶回。

青葵對他的細心很是滿意，吃完了野果，她問：“你有要去的地方嗎？”

莫塵想問鹿綰離的訊息，轉念又想，這茫茫林海上哪裡去尋找，問了怕也是白問。

他索性不去想鹿綰離的事情，先跟著青葵再說：“我沒有可去的地方，如果姐姐不嫌棄，我就跟著姐姐，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如果不方便，只要尋一個有人的地方把我放下便可。”

既然要抱大腿，他決定裝小白，姐姐姐姐的隨口就來，一點都不尷尬。

青葵也不問莫塵來處，她念及在靈力全失後莫塵的幫助，又覺得他挺會照顧人的，有他跟著也好，就說道：“那我們這就離開吧。”

莫塵卻道：“姐姐稍等。”

他想起那一地的鱗片，之前是沒法帶走，現在有了青葵送的儲物袋，不取一些實在是可惜了。

在青葵疑惑的目光中，莫塵跑到淵龍意念體殘骸邊，抓起鱗片就往儲物袋裡塞，看見那尖銳龍牙，想著做幾把匕首應該也不錯。

他上前雙手握住龍牙，使勁掰扯也不見牙齒鬆動分毫，又單腳撐住龍頭，使出吃奶的力氣，龍牙依舊巍然不動。

莫塵氣急，拿出長槍插入牙齒縫隙中，這柄神兵確實鋒銳，還真被他把龍牙撬了下來。

青葵看得很是無語，她無奈道：“差不多就可以了。”

莫塵停下，看看散落一地的鱗片，以及上顎的兩根龍牙頗感惋惜，他收回長槍往回走，走到一半還戀戀不捨地回望了幾眼。

這些都是寶啊。

青葵取出長笛，湊近唇邊吹奏起來，在霧靄渺渺中，在大石之上，女子烏黑秀髮在山風下飛揚，她青衣淡雅，玉手纖纖。

莫塵呆立在旁看著這個女子，笛聲悠悠，她在吹奏著不知名的曲子，此刻的她，宛如林中仙子。

笛聲似有某種奇特韻律，不一會，就吸引來一頭翼蛇，蛇身長約五六米，薄翼生長處有凸起骨架，恰好坐兩人。

青葵飄起，側坐在前，姿態優雅，莫塵走近，抓住一側的骨翼想爬上去，翼蛇扭動了下，他一個沒抓穩，差點摔了個狗啃屎。

莫塵氣惱，覺得它是故意的，好在青葵用手拍了拍翼蛇背脊，它才安分下來。

等上了蛇背，莫塵卻不敢側坐，他正兒八經地跨坐在蛇身上，有些緊張，生怕一不小心摔下去，但他又不想被青葵看輕，假裝露出雲淡風輕的模樣。

青葵哪能不知，她裝作沒看見，再次以手輕拍蛇背，翼蛇通靈，展翅飛起，轉眼間便扶搖直上。

經過了初時的緊張後，莫塵漸漸放鬆下來，他看見連綿不絕的山脈在靄靄雲煙中顯出山脊，偶有參天大樹在雲霧中露出巨大樹冠，無數禽鳥盤旋其上，宛如人間仙境。

青葵則安靜地側坐在翼蛇背上，山風吹動了她的長髮，露出渾圓精緻的耳垂，當莫塵從雲霧中收回視線，落在青葵的側臉時，便被那渾圓白皙的耳垂吸引了目光，他頓時覺得臉上發熱，趕緊側過臉去，將目光挪開。

不一會，他又有些心癢癢，心想，要不就偷偷再看一眼，這麼想著時，已經把臉轉回了過去，看了一眼又一眼，那種偷看的快感讓他心裡砰砰直跳。

他還沒從遐想中回過神，就聽青葵喊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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