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

“見雪草在魏小妹身上。”

這句話差點把歲慕打蒙了。

首先，林與鉦怎麼知道？他不是沒有修為嗎？不，就算有修為的她和南星都沒有發現好嗎？

其次，魏小妹一直念著要找靈草，他們還覺得這是幻境給出的線索，只要跟著她一起找到見雪草，說不定就能出去了，結果這小屁孩悄悄摸摸揹著他們早就找到了？

最後，他為什麼現在才說啊！早幹嘛去了！

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拍醒了南星，卻怎麼也叫不醒魏小妹。

現在就面前一個新的問題。

歲慕回頭看了一眼林與鉦，有些心虛地取過魏小妹一直當寶貝疙瘩揹著的布口袋。

“主人？”南星不懂這是什麼走向，以為歲慕想要從魏小妹身上翻吃的，想到那口味奇特的黑餅，面如菜色。

歲慕沒理他，她三兩下開啟布口袋，裡面的東西乏善可陳，大部分都以為貢獻出來了，連黑餅都消耗殆盡，只有一個用棉布包裹嚴嚴實實的木盒。

盒子裡裝著的，正是他們久尋不獲的見雪草。

兩片細長的葉子青翠欲滴，襯得嬌嫩的花朵越發的潔白勝雪，熒光微微，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物。

“嘶！”南星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看歲慕，又看看昏睡不醒的魏小妹，遲疑道：“這不是見雪草嗎？怎麼會在魏小妹這裡？”

顯然，這個問題歲慕也想知道。

咔擦——

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隱隱傳來，由遠及近，由小及大。

歲慕迅速收好木盒，熟練地起身去推林與鉦的輪椅。

“可是外面有狼啊……”南星還沒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已經飛快搬開石頭的歲慕。

歲慕是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大哥，雪崩了，你猜這些狼跑不跑？”

按理說，狼群這種極為敏銳的動物，不該在雪崩之前出現在這裡的，但這幻境進行到最後，就和魏小妹的記憶一樣，已經開始混亂了。

也許魏小妹之所以沒能逃出去，就是因為先遇到了狼群圍堵山洞，不敢出去，後來雪崩發生，這些敏銳的雪山之王早早逃生，可憐的小姑娘無力逃亡，永久地留在了山洞中。

出乎意料地是，魏小妹第一次在晚上醒了。

南星都以為自己看錯了：“小妹？你、你醒了？”

“南星，姐姐，哥哥……”魏小妹想從南星身上下來，剛觸到地面，就支撐不住跪了下去，南星連忙把她抱起來。

她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死亡，小小的身子輕得像是一片羽毛。

饒是南星心比天大，都忍不住鼻頭一酸。

“我想起來了……”她望著雪山崩塌的方向，聲音輕輕的，沒有悲傷的情緒，卻讓聽者無不與之心頭一悽，“我好像被埋在那個山洞裡了……”

南星換了個方向，不准她看那邊：“說什麼傻話，我們好好地在這裡呢。”

魏小妹搖了搖頭：“謝謝你們陪我走到這裡，我知道我沒辦法給舅舅治病了。”

這小姑娘懂事得讓人心疼。

“別胡說，你不看看你遇到的人都是誰，你肯定會沒事的！”南星咬咬牙，看向歲慕，他不懂這些鬼啊怪啊，他主人說不定有辦法可以留下魏小妹，“主人？”

歲慕沉吟著沒說話。

對於魏小妹的消散，她沒有辦法。

但她不太能夠把沒辦法三個字說出口。

魏小妹摟住南星的脖子，她已經很虛弱了，根本無力抓緊，都是南星小心地抱住她。

這些天南星已經和她打打鬧鬧打得很熟練了，對於怎麼抱孩子，他也很熟練。

她小心翼翼地撐起來，想要看清南星的臉，她緩緩地扯出一個笑臉，面板皸裂，嘴唇乾燥，按照南星往日的標準，實在算不上是個模樣俊俏的小孩。

但是這一刻，他卻沒法否認她的魅力。

那種蓬勃的、磅礴的朝氣一夕之間散去，生命乾涸枯萎之時，強烈的反差讓天地都為之變色。

黎明的曙光穿透黑暗，落在她臉上。

希望與絕望，生機與死亡，在這一刻相依相融。

“謝謝你，南星。”魏小妹用手背小心地碰了碰他的臉，還是在笑，“別難過，我不疼了。”

南星抓住她的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真的毫無辦法嗎？”

黎明的曙光越亮越亮，依稀可以看到遠方的雪山遼遠的輪廓。

回答他的只有晝夜不停，不知疲倦的風聲。

“對了，我好像找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靈草……”魏小妹的記憶有些混亂，她想翻自己的布口袋，然而她已經沒有力氣動彈了，連說話都變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在我的袋子裡……我沒有什麼能給你們的，那個藥材就送給你們吧……”

南星覺得她真的好吵，好煩，為什麼還有說不完的話，不知道自己現在有多虛弱嗎，能不能省點力氣？

他現在忽然升出一股無邊的恨意。

恨自己無能。

也恨這個鬼地方。

為什麼總是要讓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在意的人離去？

為什麼總是對他這麼殘忍？

為什麼？

“你不是還要救你舅舅嗎？你難道不想給他治病了嗎？”南星試圖為她找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

魏小妹把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臉上帶著無力的釋然：“想……可是我好累啊……”

更不用說，她已經輪迴了無數次，不知多少年過去了，她舅舅……說不定早已不在人世。

她輕輕地閉上眼睛，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旅程，能遇上這麼好的哥哥姐姐們，她已經很知足了。

“你別睡……別睡……”南星本想晃醒她，又生怕一不小心傷著她，只能僵著身子，徒勞地低喊兩聲。

“讓我試試吧。”一直沒說話的林與鉦忽然開口。

南星宛如聽見了天籟，猛地抬頭：“你有辦法？”

歲慕也有學意外，他能有什麼辦法？

在他們兩人的目光之下，林與鉦面色不變，語聲冷淡：“只能一試。”

那也比毫無辦法好太多啊！

南星顧不得那麼多，趕緊把魏小妹抱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