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分界

歲慕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只覺得自己揉著南星腦袋的手彷彿被凍住，僵硬失常。

她拍了拍南星，這貨不情不願地抬起頭，看到不遠處的兩人，小臉一白。

他扯著歲慕的袖子，低聲說：“主人，林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去弄死他！”

說完就想動手，被歲慕扯著後頸拉了回來。

“你把林家小公子關在這裡是想幹什麼？不怕林大公子找你麻煩？”

以林大公子目前的聲望和修為，魔族不怕他的幾乎不存在吧？

聽到林大公子，南星眉睫顫了顫，但他倔強得很：“主人，你就會小瞧我，別說林大公子，天王老子我都不怕！”

歲慕本來黯淡的心情被他逗得烏雲散開些許。

“好了好了。”歲慕揉揉他的小腦袋，放軟了聲音，“別鬧，他現在是我名義上的道侶。”

修士成婚一般都會結道侶契，不僅能夠讓兩人修為相得益彰，互為補充，道侶契還能追蹤另一方的位置，查詢另一方的靈氣情況等等。

歲慕和林與鉦雖然成了親，但卻還沒有結道侶契。

因為林與鉦身中的邪術太過複雜，任何一點細小的術法都可能影響到它，從而產生讓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嫁給他的是姓江的！”南星咬牙，林家小公子大婚是修仙界的大熱鬧，密切關注林家動向的魔族也都豎著耳朵監視著這樁婚事。

他不接受！

歲慕一巴掌扣在他腦袋上，終於把他強制禁音了。

她起身走過去。

風雪漸漸停息，陽光一點一點透進來。

哪怕知道他看不到，她還是遠遠地勾唇一笑：“陣法已經破了，我們走吧。”

說完才發現，他臉色慘白，唇上毫無血色。

“怎麼回事？”她蹲下來摸摸他的手，一片冰涼，他想抽回去，沒有抽動，她不過就是離開了這麼一小會兒，狀態就變得這麼差了，鬼陣影響到他了？

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銀翎剛想開口，林與鉦淡淡地兩個字：“無事。”就把他堵了回去。

既然他不想說，歲慕也不想糾結，反正很快就能拿到見雪草幫他拔除“無常”。

陣法帶來的幻象逐漸褪去，執法堂又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劫後餘生，眾人都心有餘悸，小心翼翼地在雪化後的地上行走，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再次變成了一堆碎肉。

但一切似乎都恢復了常態，鳥語花香，陽光燦爛。

那場驚心動魄的鬼陣就像是陽光下的大雪，轉瞬消逝成空，消融無形。

執法堂的建築仿照的是林家的風格，古色古香，精緻典雅，各種靈花異草在靈力的溫養下燦爛盛放，花香撲鼻。

“公子，夫人。”路過的執法堂弟子紛紛低頭行禮，這一番經歷讓他們對歲慕這位新夫人由衷地產生敬畏，不敢不服，絲毫不敢怠慢。

大家都對歲慕身後跟著的這個容貌極盛的青年好奇不已，但一看林與鉦渾身冒著的寒氣，再一想歲慕的手段，那點好奇就被嚇回了肚子裡，古人說好奇心害死貓不是沒有道理的。

銀翎倒是多看了南星幾眼，但也沒多說話，只是眼神不怎麼友好，對於強大的陌生人，任誰心理都會存幾分戒備，更不要說這人長得好看至極，身上掛著小狐狸玉佩，極有可能就是王熙口中的城主。

他暗暗衡量了一下自己和他之間的實力差距，決定不多話。

趁著人少，南星把歲慕從林與鉦身邊拉回來，悄悄傳音：“主人，我不能在這裡多呆，你什麼時候跟我回魔族？林家太危險了。”

這個想法歲慕不是沒有想過。

重生之後她就這樣想過了，在林與鉦身邊呆得越久暴露的風險就越大。

她不敢想象若是林與鉦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會怎樣。

她拽住南星的袖子，抵著他傳音，魔族之間用這種接觸式傳音更私密，更不容易被修為高的窺探到隱私：“見雪草在哪裡？”

南星不太樂意：“主人，你不會要見雪草給他治病吧？沒用的！‘無常’不是見雪草就能治好的，得要你的武器才行。”

她從前的武器就叫無常，是用她的一條肋骨煉製而成的，極富靈性，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換各種形態。

高階法器都是認主的，特別是無常還取自她身體的一部分，用起來得心應手，心念感應特別強，無論它在什麼地方，只要她一個念頭就會回到她身邊。

可是她重生這麼久了，從來沒有感應到無常。

“無常現在在誰手中？”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得到了無常，用更強大的靈力把它封印了起來，隔絕它和外界的聯絡。

南星炸毛：“我不知道！主人，這人到底有什麼好，你從前就不願意殺他，現在竟然還要他當你的道侶，他現在就是一個凡人，隨時都可能死掉的！”

歲慕瞥了他一眼：“真不知道？”

她死後無常應該會自動封印起來，別人沒辦法用它，就算拿到也只是一塊廢鐵。

只有特別熟悉她的靈力，甚至跟她同宗同源的靈力才有可能得到無常的回應。

南星跟她多年，什麼脾性她再清楚不過，他不可能不去關注無常。

歲慕淡然開口：“你心跳都快飆到280了，你確定不需要緩緩？”

這小崽子一說謊就緊張得不行，哪怕身為狐妖本性就愛說謊，但是一面對歲慕就下意識緊張。

哪怕他現在修為都到了化神期，控制身體變化易如反掌。

“主人！”被揭穿的南星臉都憋紅了。

“夫人。”銀翎的聲音適時地插進來，打斷兩人的秘密交談，“我先帶公子回去休息了，夫人有什麼吩咐可以傳喚丹朱，她此刻正在正堂料理王熙的事情。”

歲慕的目光轉向輪椅上的人。

自從進了鬼陣起，他就沉默了下來，現在更是冰冷得可怕，渾身散發著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她幾乎就以為又看到了當年那個清冷的小仙君。

這一路上她從沒刻意隱藏過自己的身份，傀儡絲想用就用了，不該知道的鬼陣也知道了，他應該是對她的身份心中有數了吧？

他會怎麼做？

厭惡、仇恨、群起而攻之？還是讓她也嚐嚐身中邪術淪為廢物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