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晏一被父親拉進房門,就聞到了濃重的藥味。

陸志遠帶著厚重的抹額靠在床上,不似往日那般神采奕奕,但雙眼中的凌厲卻一點沒有減少,“逆女,你還敢過來,不把我氣死你就不甘心吧?”

看母親確實是生病了,陸雪晏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了,“娘,你怎麼生病了?”

陸志遠的血壓猛增,眼前連連發黑,對著李氏怒道,“她她她,還敢問我怎麼生病了?”

李氏附和道:“外面的流言一天一個樣,你這沒出息的孩子到底在做什麼呀?”

“什麼流言?不就是我要娶顧青楓,你要是答應了,不就沒這事了。”陸雪晏小聲嘟囔著,以免母親氣急攻心。

“連翹,你給她學學外面人都是怎麼傳的。”陸志遠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聲音又高了幾度。

一旁躲著的連翹被驟然捲進主子一家的矛盾中,心裡嘆了一口氣,可她一個小婢女哪有拒絕的機會,只得硬著頭皮學了起來。

“誒,陸少主昨夜在百花樓把鬧外室的正君給扛走了,要多霸氣有多霸氣。”

“有這等事?”

“真的,昨天在百花樓附近的幾百雙眼睛都看到了。那正君的僕僕還親口承認了他主子的身份。”

“哇,陸少主真是我輩楷模,我家那個要是抓到我和別的男人喝小酒,還不得把我耳朵扭掉了。”

“誰都跟你個夫管嚴似的?”

“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誰跟你喝小酒?”

“哎,真希望下輩子生成陸少主,姑蘇城的小郎君要玩多少有多少。”

連翹一人分飾多角,學得有模有樣,陸雪晏彷彿真的處在市井之中。

“沒有鬧外室這種事情,我只是和顧師兄在百花樓吃飯,恰巧碰到葉星承了。當時已經天黑了,就把他……送回來了。”這傳言真真假假,她好像怎麼解釋都有問題,心虛地低下了頭。

這模樣落在陸志遠眼中那就是傳言屬實,見她這麼不把家族名聲當回事,一肚子氣一齊湧了上來。

梗在了喉間。聞志遠連句話也沒說出來,胳膊一軟,墜了下來,癱在了被褥上。

“妻主!”

“母親!快喊大夫!”

連翹急匆匆地喊來了大夫,大夫問診了一番,判斷道:“陸家主這是急怒攻心,觸發了頭疾,待氣息平緩下來就能醒轉。只是之後必須得好好調養著,不能再輕易動怒,否則有中風的危險啊。”

大夫平日走家串戶地行醫,自然對陸雪晏的事蹟有所耳陸,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瞟向陸雪晏,就差指明她是罪魁禍首了。

大夫行了針,開了方子方才離去。大夫前腳剛走了,陸雪晏便欲離開,“我去給娘抓藥。”

李氏立馬看穿了女兒的心思,“站住。抓藥不用你去。你從今天起哪兒都不許去,不準再去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了。”

“我沒打算去招惹誰,但我也不能把顧師兄丟在外面不管啊,爹。”

“你還真想把你娘給氣死啊?在流言平息下來之前,你再敢出去惹亂子,我就死在你面前!我倒要看看在你心裡,你爹孃兩條命是不是都比不上一個男人。”

見一向慈祥的父親用命相脅,陸雪晏也不敢再違逆,只得答應在母親好轉之前在家待著侍疾。

陸雪晏又陪了一會,直到陸志遠醒來喝了藥,才怏怏地回到書房。

她吩咐了一個婢女替她去千川派送了個信,得知顧青楓安全地回去了才勉強放下心來。

頭上壓著老父老母的性命,陸雪晏乖乖地在家待著,哪也不敢去,每日除了去給母親請安之外。

基本上都是在書房中編寫給基礎的內功心訣和寒潭劍俠留下的劍法以供千川派弟子未來修習。

自從成婚後,葉星承還從沒有這麼開心過。雖然婆母生病不方便行房作樂,但半個月來她們每日一起練武奏曲,吃飯入睡,沒有任何人的侵擾。

一日,陸雪晏的書忘了拿到書房來,便返回到了臥室中。

還沒進屋,她就察覺出院子裡有些不對,似乎有人藏在這裡。

她戒備地觀察著能藏人的地方。一道人影從樹上跳下,立時被她擒在了懷中。

“是我,雪晏。”顧青楓的胳臂被扭到了背上,夾在了他和陸雪晏之間。

“青楓怎麼才來找為妻?”陸雪晏輕咬著他的耳垂,聲音裡不乏怨念。

顧青楓的聲音更委屈,“你幫玉公子培訓的那些人都到了。你把那麼大個攤子丟給我,我都快累死了,你也不來幫我。”

“哎,我娘生病了不能再被我氣著,我爹又每天派人看著我,不然我早就去找你了。讓你受苦了,是我不好。”陸雪晏把頭埋在他的肩窩中,貪戀地吸著他的體香。

顧青楓不來找她一是忙著照顧徒弟們,二是那日被她忘在了百花樓裡,便賭氣想讓她來哄自己。

只是左盼右盼也不見人來,他又想念地緊,實在忍不住了這才跑了過來。百善孝為先,這會知道了她的難處,並不責怪,反而後悔沒有早點來找她。

陸雪晏趁著院子裡沒人,在顧青楓身上摸了好一會解饞,直到聽見他難以抑制的低吟,怕外院的人聽見,才躲進了屋裡,關上了房門。

“青楓,這個給你。”陸雪晏從枕頭下抽出了兩本書,遞到了顧青楓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