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看看腦子

王允感受著沁著涼意的茶水順著刺痛的喉嚨滑下去，連帶著全身都泛起了寒氣，忍不住重重咳了兩聲。

十六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生怕他又和方才一樣咳出大口大口的鮮血來。

好在那冷冰冰的茶水看樣子真的是管用的，這個被自己撞得吐血的傢伙當真不再咳血了。

撿回一條命，王允為自己順了口氣，終於有了閒工夫打量起眼前的莽撞小子來。

“你是何人？我此前從未見過你。”

要知道在文峨縣，有時候他說話比縣令還要管用，封鎖城門的命令是他親口下的，當時欽差陸鶴與帶來的人他也全都看過，沒見過這個小子。

按理來說，後續暗中入城的應該只有神醫一個人，所以這小子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十六打量了眼前這個血糊拉呲的人，實在看不出來他應該是個什麼身份，“你問了我就要告訴你嗎？再者說，我這段時間也沒見過你，你又是誰？”

他自打來了文峨縣以後就一直跟著老大東奔西走，也有跟在江一塵那個騙子身邊打下手的時候，還真的沒見過眼前這個男人。

被江一塵前前後後騙了好幾次，他心中的那點警惕性頓時高高提了起來，蹙著眉厲聲逼問王允。

“你到底是誰？怎麼從這個院子裡出來了！”

十六上下掃視著王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雙眸子憤怒地瞪著，怒不可遏地指著他的鼻子，“你說！你是不是和他……和裡邊兒那個騙子一夥的。”

騙子？王允沒搞明白，裡面不就神醫一個人嗎？哪來的騙子？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子，“你覺得他是個騙子？”

這些年江湖上人云亦云，關於白相神醫的傳言很多，也給他取過不少稱號，譬如說“白相神醫”便是一個，據說他常年穿著素衣，面如玉冠，膚白如雪，所以得了這個稱號。

也有人稱他詭醫，因為他行事詭異，從來讓人摸不著頭腦，救不救一個人全看他心情如何，否則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他也不會出手。

即便他這樣，江湖上也沒有多少人敢得罪他。他的醫術了得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要是想殺人，比殺手還要麻利。

沒想到居然有人說他是騙子，還真是新奇。

十六支支吾吾，他也知道是自己反應慢了點，不然按照江一塵那個騙術根本騙不到他，沒有他的原因，江一塵更不可能騙得過老大。

但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本來就是，才不是因為我覺得呢。”

他嘟囔的聲音很小，王允沒怎麼聽清楚，反倒是房裡心情不好，想逗逗小孩的江一塵先“砰”的一聲將房門開啟。

“說話還是要當面說更穩妥的，小十六，進來我們細聊，看看我是不是騙子，嗯？”

他聲音向來是清潤好聽的，十六很喜歡聽，可今天卻無端察覺出那聲音中有幾分粘稠，話末的那個“嗯”尾調上升，像個一個小勾子，將他的靈魂都高高吊起。

十六年輕氣盛，背後說人短處，被人聽見也就罷了，還讓主人公親自出來請自己進去，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

說話都忍不住結巴起來，“沒……沒有，我哪有說你是騙子，就是你聽錯了。”

江一塵覺得這小孩兒有趣，只是見到他，方才被勾起的煩悶便散去了大半，也不是硬要讓他承認什麼，不過是逗他玩玩罷了。

他視線緩緩挪到王允的身上，不悅地輕嘖一聲，“為什麼你還在這裡？怎麼？難不成還想留在我這兒吃頓飯？”

王允哪裡敢呀？打個照面的功夫差點就被毒死了，更別說留在這兒吃飯，那不是把自己的項上人頭掛在褲腰帶上嘛。

他可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吃不得這頓飯。

“神醫說笑了，小的這就走，不在此處礙您的眼。”

話落，他以一種非常迅捷的速度離開了江一塵的院落，看得以輕功自傲的十六目瞪口呆。

“看什麼呢？”江一塵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六被他拍得猛地一顫。

自打剛見面的時候，他被江一塵毒得不能行動，而後他就非常地害怕江一塵碰到他，只要有肢體接觸，他就恨不得趕緊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不能動胳膊腿的地方。

他這個呆萌的反應看到江一塵身心愉悅。

“我身上也不是隨時都帶著毒針和毒藥的，你要是實在喜歡得緊，這般難忘，我再讓你體驗一下？”

這說的什麼話！十六臉都要黑了，跟沁了墨汁似的，連連擺手，“不用不用，神醫的手段用在我這麼個不堪大用的人身上不合適。”

江一塵微不可見地頓了片刻，抬眼望著比自己高出小半個頭的英俊少年郎，輕聲問他，“聽見了？”

這句話他上一次聽，是他和聞時提出要將小十六帶在身邊的時候，聞時那傢伙搪塞他的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聞時捨不得，另一方面也生怕十六跳進了火坑裡，畢竟他雖然被尊一聲神醫，可江湖上的名聲實在不好，但是這傢伙心思單純，恐怕是誤會了其中的意思。

十六像個被主子打擊了的大狗，身後的尾巴都垂了下去，神情懨懨的。

“我雖然不是各位兄弟姐妹中年紀最小的，但確實是各方面都最拿不出手的一個。”他有些難過，還有幾分委屈。

“其他兄弟姐妹都一早便被安排了各種任務，可是我一直都沒有，只有這一次被夫人委託前來送信，就這件小事，我還沒做好，把你帶進來了。”

雖然依照現在的結果來看，江一塵不是什麼壞人，但確實是身份不明。

“對了，為什麼剛才那個傢伙叫你什麼……神醫？”

江一塵有些意外，今天這小子腦子怎麼那麼靈通，居然那麼快就發現了其中的漏洞。

他挑眉笑了笑，揶揄地瞧著十六，“對啊，我是神醫，需要我為你診診脈嗎？看看你這蠢笨的腦子還有沒有救。”

他原本是調笑的話，沒想到十六卻眼睛一亮，“當真可以嗎？”

江一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