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旭閣果然是來請教的,戴菲倒是沒想到他還有如此勤奮的時候。畢竟她高三的時候,看書只要超過11點,都是要被他硬催著去睡覺的。

“我們家裡是差你出人頭地嗎?你爺爺我沒啥追求,你也別把自己崩太緊了。”

在班上的同學們,還在被爸媽盯著讀書時,戴旭閣的教育方式讓戴菲在那個時候感受到了被寵愛的縱容。

因此,就算今日他的問題格外多了一些,且他對這些越來越複雜的問題也需要很久才能明白,戴菲仍舊是帶著十足的耐心。

戴菲又講了一遍卡住的問題,她已經很困了,試探問,“這裡聽明白了嗎?”

戴旭閣抬手撐住額頭,“嗯,這個事情呢,怎麼說呢……”

戴菲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的感動,直接抬槓,“你要是有點良心,也該裝懂了。”

畢竟她已經講了四遍了。

初夏的夜晚,已經開始有蟬鳴聲。

酒店的守門,看著大廳裡還在聊著的幾人,心裡一片哀嚎。

畢竟自從戴小姐住進來,他們一向都是午夜前關門的,這突然有事晚了,身體就開始犯困了。

以前酒店一整夜都得開門的時候,還不覺得,這舒服的日子過了才幾天,就開始不習慣了。

不過,好日子也要到頭了……

戴小姐過幾日就要成親了,這幾天已經開始收拾準備搬回戴府待嫁了。

戴菲看了一眼外面,守門的立馬挺直了身子,他們可不能惹到這位財神爺。

酒店外漆黑一片,戴菲又垂頭看了一眼手錶,已經轉鍾了。

“我把步驟畫這裡了,你拿回去給師傅們看吧。”戴菲連說話都帶著無力。

戴旭閣立馬將紙張揣進懷裡,小聲嘀咕,“我回去再琢磨琢磨。”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華文滔。

“你們的婚禮沒剩幾天了吧,戴府那邊怎麼個安排?”

華文滔接過話,“明後天菲菲就搬回去了,戴氏那邊也有了新的辦公地。”

見他們都有安排,戴旭閣也就不再多問,躊躇良久,對著戴菲說道:“若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他也覺得他這樣在人未婚夫面前,說著這些有些彆扭。

可他莫名就是很在意這個小姑娘,所以,不管了,對自己師父好有什麼不行的。

“我先回去了。”

他說完就匆匆出去了,他在別的事情上一向粗糙,可在此刻卻是小心翼翼。他帶著家裡的護衛,還有車輛跟著,確保一切萬無一失。

等華文滔和戴菲上了樓。

門衛們立馬關了門,將鑰匙交給了司令府的親兵。

“以後可沒有這麼好的日子了。”一個夥計說,“現在每日還能回去睡上一覺,簡直都不敢想象之前咱們一整夜一整夜是怎麼守過來的。”

“現在這世道,還能有份工就不容易了。”旁邊的夥計嘆道,“我聽說北邊可是要打起來了,指不定哪天,就打到這裡了。”

這話讓剛剛說話的夥計臉色大驚,“這可怎麼是好。”

那邊的夥計忙說,“我也就是那麼一說,不過世道不太平,也是要早有打算才是。”

打算?什麼打算,都是拖家帶口的窮苦人家,既不能買了船票去國外,也無法再搬去其他地方。

同樣的,相似的話題,此前不久也在馮清洋耳邊被提及。

“馮少校,聽說您明日就要去前線,您是聰明人,希望您為自己的未來好好打算才是。”

馮清洋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最終披著衣服起身,開啟了房間的白熾燈。

室內突然明亮。

馮清洋拿出口袋裡,美國人留下的聯絡方式,眉頭緊鎖。

機會!

在馮清洋今天回來時,他就隱約感覺,這次是他的一次重大機會。

只要他能抓住,他就可以逆天改命。

他攥緊拳頭,心裡隱隱有了一個決定。

這幾日的浦市,熱鬧非凡,大街小巷都顯得格外熱鬧。

因為華司令和戴府要辦喜事了。

戴菲搬回了戴府,藉著這次婚禮,她甚至還抓住了準備趁機逃出浦市的之前攛掇戴海明找人暗殺她的李管事。

她並沒有去審人,而是將人直接交給了巡捕房。

最近華文滔也被拘在了司令府,這時雖然有些新派的思想傳入,但兩府裡的長輩們還是依著舊曆,不讓新人在婚前碰面了。

他們在能做的範圍內,希望這場婚禮能夠圓滿。

戴菲請了弋佩玉當伴娘,而戴旭閣則是自詡孃家人每日在戴府待的很晚。

武器已經做出來一批了,今日他正好拿過來給戴菲檢查。

戴菲試槍的時候,他則是悄悄地溜到弋佩玉身邊。

戴菲笑著看著他們兩人的小動作,並沒有揭穿。

試過了槍,戴菲非常滿意。

“做的很好。”戴菲感慨。

其實她也沒有想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出來。她心裡莫莫盤算,那是不是也能再造出其他的?

“那是,你是沒看到,廠裡的那些老師傅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戴旭閣說,“都在誇你厲害呢,他們如今是走路都帶著風。”

戴菲默然聽見被誇了,還有點小別扭。

“武器做出來是該高興的。”弋佩玉也露出笑臉。

“是啊,這就是希望,能打贏仗的希望。”戴旭閣認真道:“戴菲,是你給了大家贏的希望。”

戴菲怔了怔,似乎懂了。

這個時代,雖然滿目瘡痍,但國人還在。

只要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希望。

就一定能等到那個新時代的到來。

戴菲笑了,指了指自己,“那我這個希望,是不是應該再有點表示才對。”

這個時候,什麼藏拙,什麼顧慮,那又算得了什麼。

戴旭閣瞪大眼睛,彷彿不可置信。

“你還有?”

戴菲第一次哈哈笑了,糾正,“是本來就有。”

這一日,三人再一次熬到了後半夜。

還是鄭集忍不住過來打斷,“小姐,明日就是婚禮了,今天可得好好休息。”

戴菲這才收起了手裡的畫稿。

今天弋佩玉陪著戴菲一起睡,兩人洗漱後躺在床上。

弋佩玉猶豫後問,“他對你可好?”

戴菲秒懂,在黑暗裡笑了,“大家都覺得他心思只在軍務上,連他父親都擔憂,若日後結婚他會不會冷落於我,可實際上,他遷就我之處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