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咖啡廳今日罕見的營業到了深夜,仍舊沒有任何要關門打烊的跡象。
雖然燈亮著,可門口又掛著暫停接待的牌子。
一波波的客人來了,又走了。
戴菲點了一杯最簡單的美式後,就讓人都各自去忙了。
連杜坤都只坐在門口前廳的位置,他耳朵機敏的豎著,聽著裡面的動靜。
裡面沒有侍者走動的聲音,更沒有任何交談聲,甚至連杯子拿起放下的碰撞聲也沒有,似乎一切都變得悄無聲息了。
戴菲就只是單純的想一個人,放空思緒,坐坐而已。
夜色沉沉,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留在這個時代,其實沒有那麼讓她難受。
這裡有年輕的爺爺奶奶,甚至若她能一直留在這裡,她可能還有機會見到父親、母親,搞不好還能見證他們的嬰兒時期。
這就像是一場神奇的輪迴。
還有華文滔,他幾年後的那場危機,若她真的能待到那個時候,她希望能替他避免。
幾十年後,她還會迎來最輝煌的經濟發展期。
可她想做什麼呢?
戴菲伸出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曾經摸過最先進的武器,也操盤過無法想象數字價值的專案。
她在這個時代,還能做些什麼?
她從前甚少會糾結這些,所謂的人生方向,或者意義。
而如今,不過是……有了貪念。
脫去一切的一切,她想在這個時代待下去。
想有人知道她是誰的待下去。
又彷彿過了許久,戴菲一臉如常的走出了咖啡廳,她沒有在這裡感受到任何異樣,沒有所謂的三維磁場。
就只是一家普通的民國咖啡館。
她剛走到門廳的位置,準備叫杜坤回去。
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杜坤,而是華文滔。
戴菲站在臺階上,試探的喊了一聲,“文韜?”
聲音如同早間清晨的雀鳥鳴叫,華文滔的臉上不由浮現出笑容。
“我來看看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戴菲說。
這裡是她第一次來這個時代的地方,也是她第一次見到華文滔的地方。
華文滔上前牽著戴菲的手,一起出門坐上了汽車。
“下次再來,我陪你一起。”華文滔沒有放開她的手。
戴菲說:“不來了,再來賺的錢不夠了。”
本意是開個玩笑,畢竟她這人矯情又事多,可能等以後空了她自己也開一家咖啡店好了。
這樣起碼自己想去的時候,不用再花包場錢了。
華文滔卻看著她許久沒有說話。
另外一隻手在座位上點了點,似乎在計算著什麼。
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他們居住的酒店門口。
也是這會,戴菲才感覺到了,確實是有些坐久了的痠痛。
兩人進了酒店,他們並不住在同一層,到了戴菲的那層,華文滔並未放開她的手。
戴菲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以後可以別讓戴旭閣再往戴府跑了嗎?”
華文滔淡淡的表情,平靜的說著與他性格完全不搭邊的話。
戴菲卻是越發迷糊了。
這些日子,都是佩玉在記錄,她有時候有空能去瞟一眼,有時候都不一定能照面。
華文滔將人拉近,低聲說:“我槍法比他好,別找他了,找我。”
熱氣順著耳朵貼近脖頸,戴菲一瞬間有些面熱。
心想還好保鏢們都守在樓下,這時並沒有什麼人看見。
又驚異於,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怎麼感覺一股吃醋的口氣。
戴菲還在內心凌亂。
華文滔笑著捏了捏她的手,“明天家裡有個宴會,我母親讓我邀請你回去。”
“什麼宴會?”戴菲摸了摸脖子。
這人是不是沒完沒了,偏得往她脖子吐氣。
華文滔笑著替她理了理被她弄亂的頭髮,“家裡的叔伯,有些在外地,提前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要是沒時間也可以不用去。”
戴菲算了算,離婚禮也就十來天了。
點點頭,“好,我明天空一下時間。”
華文滔又扯了扯她的髮梢,“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反正也不怎麼走動。”
戴菲睨他,“我怎麼覺得是你不太想讓我去呢,怎麼?該不會是有什麼不方便讓我看到的人吧。”
語氣已經有些輕鬆了起來。
“哪裡敢,大小姐可是一雙慧眼。”華文滔欣賞著她在面前露出的一點點張揚的個性,他喜歡這樣肆意的臉。
戴菲確實在不經意間放鬆了下來。
挑著眉,“被我看到,我可不會輕饒。”
華文滔配合,“隨你處置。”
“這可是你說的。”戴菲笑出了聲。
華文滔看著她笑笑。
“早點休息吧。”戴菲揮了揮手。
華文滔並沒有準備要回去休息的樣子,“明日我來接你。”
拐角處,拿著一把茉莉花的杜坤,面色失落的放下了手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