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聲音，字字分明。
柳清清微微一愣。
這話對於他們來說，委實有些突兀了。
程坤的語氣太過認真，柳清清這會才覺得，比起程坤正兒八經的說話，還不如他吊兒郎當呢。
認真的程坤，更讓她招架不住。
“老大，鄧市長那邊的電話。”段波的聲音帶著些急切的插了進來。
若是以往，他是決計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斷老闆的。可市長那邊還在等著，他也不敢怠慢。只好硬著頭皮，進來了。
當然，這絕對跟他隱隱作祟的好奇心沒有任何關係。
程坤皺了皺眉，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對面的女孩。
發現她好像並沒有聽到，正捧著手裡的拿鐵，一下一下的喝著。小姑娘喝一口，就將杯子放下，眼睛卻是一點都捨不得離開，然後端起來又喝一口。
眼睛像是在發光，滿是星辰。
頓時，程坤心裡“惡劣”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動。
手比腦子快了一步，趁著柳清清剛剛放下杯子，程坤迅速端起柳清清面前的拿鐵喝了一口。
好像是糖放多了，有點齁的慌。
往常一口甜的都不願意粘的人，此時只覺得杯子裡的淡綠色。讓人愉悅，連帶著這甜味也不是那麼讓人不能接受。
柳清清看著面前的這人，突然一陣無語，“那是我的。”
“那還給你，你喝吧。”說完還真是放下了喝了一小半的杯子，往柳清清面前推了過去。
還一臉的期待，他一點都不介意的好麼。
柳清清抿著嘴，烏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雪白的臉頰微微鼓起。程坤只覺得眼前這人怎麼這麼可愛，於是忍不住就笑出了聲。
身後站著的段波一行，看著老闆那神奇的行為……以及笑的如此開懷的老闆……都有些震驚。
這還是那個永遠一副冰山臉，一年裡別說笑了，好臉也沒幾個的恒生總裁？
柳清清不想跟小孩子計較，別說她已經多活了一輩子。就對面這人的幼稚行為，三歲不能再多了。
話鋒一轉，轉了話題，“你不去接電話麼？”
“哦，不急，讓他等著吧。”
身後的段波聽著自家老闆的話，差點心梗。雖說現在的恒生，不需要看誰臉色。但，咱能不能有點企業家的自我修養。
程坤揮了揮手，示意讓後面的人離遠點。
又將桌上的草莓蛋糕，給柳清清遞了過去。
柳清清顯然也發現了他後面的人，咖啡廳是半開放的，連剛剛的前臺大廳裡的人都在往這邊看。
她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注視，定定的看著程坤，說道，“你有事就先忙。”
程坤環視了四周，又盯著柳清清看了一會。
隨即站了起來，手臂環搭在柳清清的椅背上，低下頭來，“要不要去我辦公室坐坐，我打個電話，大概十五分鐘。”
柳清清被他隱約包圍的動作惹的有些不自在，好像是將她包裹在了一個小空間。
柳清清點頭：“好。”
她只想著迅速應下，換一個環境。卻不知道在他們對面，望向兩人的目光究竟有多驚訝。
今天他們看到的老闆，一定不是真的老闆。
兩人起身往電梯的方向走，直到進了電梯，柳清清如芒在背的感受才稍稍好了點。
恒生總裁的辦公室佔據著15層半層空間，整個辦公室基本都是黑色調，不同於她記憶中的那個程庭。
倒是跟如今一身黑衣的程坤總裁，有種莫名的和諧。
柳清清對眼前的這個人著實是有些陌生的，對於還不算太熟的人，她就有些侷促。所以她看著替她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的程坤，想從他身上找點前世熟悉的影子。
“怎麼，一直盯著我，是覺得我長得帥？”程坤忍不住就想拿話逗她。
柳清清的臉一下就僵住了。
“就只有水了。”
覺察到眼前人臉色的變化，程坤有點懊惱，怎麼就不過過腦子說話。
只是好像一遇到跟柳清清相關的事情，就變得一點也不成熟，會忍不住想欺負她，看她變臉。最好是像小時候一樣，面紅耳赤的跳起來追她。
想看她的情緒，因他而動。
不過，他都這麼努力了，也沒見她臉紅，真是有些沒用……
程坤暗自嘆息，嘴角帶著一絲玩味。舌尖抵了抵牙槽，遲早的事。
將水放在了柳清清面前，“你先坐一會。”
程坤安置好柳清清，並沒有避諱柳清清。而是直接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掏出手機。看到手機屏上的好幾個未接，眼底閃過諷刺。隨即滑開，撥了過去。
“喂，小坤啊。”
兩人離的及近，柳清清甚至能清楚的聽到手機裡傳出的聲音。
柳清清不自覺的挺起了背，神色莫名。她沒想到，她準備了這麼多年竟然是以這種方式再一次聽到這個聲音。
“鄧市長，剛剛有些忙，讓您久等了。”語氣不同於對方的熟捻，客套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當然，如果忽略他此時漫不經心的神態的話。
“沒事沒事，年輕人嘛多忙忙事業，是好事。”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小坤啊，你看是這樣，南薰門那一片最近堵車堵的厲害。老城區也著實是該改建改建了，就那個樣子，也影響咱恒生的形象。你說是不是？”
柳清清冷笑了一聲，這要錢要的可夠直接了。
不過，程坤難不成要接南薰門的改建專案？那可是她在國外千挑萬選，準備作為突破口的。
無論是如今柳家，還是她目前都不太適合露面。
若是程家接？
基於上一世的瞭解，柳清清反而並不擔心程坤會跟她有利益衝突。
“鄧市長，作為景市人，景市有需要我自當責無旁貸的。只是您也知道，最近家裡老頭子又在折騰當年那條路。我這……總得先緊著那邊。”
程坤話裡話外都是為難，注意力卻是一直放在柳清清身上。
看到她拿起水，連瓶蓋都沒開又放回了桌上。想了想剛剛在樓下還跟自己爭那個拿鐵，笑了笑。
心裡“嘖”了一聲，拿下耳邊的手機。也不管對方在說什麼，直接將面板調了介面，按了幾個字傳送了出去。
果然，一提到那條路，對方便不好再開口。又寒暄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與程坤不同，這麼近的空間，柳清清在聽到“當年那條路”時，瞬間臉色蒼白。
程坤跟這條路……有什麼關係？
一種難言的焦慮感在她的心裡滋生，種種猜忌和憂思，都在她不安的心緒離翻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