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聖紀元二年,帝國的城市到處是十字架妝點的聖誕樹和門花,每個街道的路口都有黑袍白領子的神父給大人們饋贈小本的聖經,而每個孩子可以得到一塊巴掌大的姜人餅乾,有修女們排著隊沿街禱告,後面跟著球狀的機器,機器裡大聲的播放著《哈利路亞》或者是《聖父聖子聖靈》。
樞機會全面佈防的策略徹底失敗,樞機們錯誤的估計了保王派的態度,‘君權神授’的巨大利益讓保王派反水,他們欺騙樞機會揚言共同抗敵,而轉手一刀將樞機會刺的鮮血淋漓,真名暴露圖紙被竊,樞機會正面戰場全面失利,而力量強大的主要樞機折損過半。
可對於帝國的人民來說,這場鉅變同樣恐怖……
教堂新裝的拼花彩色玻璃上,繪製的不再是一個個英雄與惡魔的故事,聖像取代了曾經的一切。
帝國曾經的首都皇后城夏洛特,傳說是帝國開國皇帝為了紀念自己妻子而命名的。如今城中的皇宮已被退平,一座嶄新雪白教堂正在建造,公示在城區各處的設計圖說明這座教堂將會徹底取代曾經恢弘的宮殿,而這樣的巨大建築拆毀容易,建立卻是極難。而整個皇后城曾經下城區的男人們幾乎都成為了工地的工人。
全天黑白輪班工作,這裡永遠只有休息和工作,而難得的歌聲居然響起在這破舊的下城區餐館中:
我一直想象著你在我面前;
我去的每一個地方,我發現;
我回到了與你再一起的那些時光;
情不自禁地回憶;
並且一直望著窗外;
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邊;
雖然我們已經說了結束;
我依然聽得到你的聲音;
我試著想告訴你我現在很好;
即使我現在的心如此沉重;
但現在眼前的景象讓我覺得那麼孤單;
生活沒有了你總感覺是少了什麼;
每一天都過的更加艱辛;
我多希望我能再對你說我愛你;
一遍又一遍;
接近曲終時,男人們都站起來乾杯,滿臉嚮往沉醉。一個身穿黑袍,看著就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藏在陰影下的外來人伸出手,抖出兩個銀幣。
唱歌的女孩忙不迭的鞠躬致謝,迅速的接過兩個銀幣就塞進了自己內衣的裡面,那個外來人並不客氣拉住了女孩的手:“告訴我歌名吧。”
“《花》!歌名就是這個,大人我要走了……”女孩慌忙的回答了一句,這並不是她害怕這個外來人,她的恐懼來源於這裡的規矩,皇后城的新規矩,大家稱呼為‘禁娛令’的嚴苛新規……而她這樣再大庭廣眾下唱歌,是很有可能被判為淫樂罪的。
黑袍人鬆開了手,女孩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金屬盔甲,接著就慌忙的跑走了。
“兄弟你別見怪,貝蒂是我看著長大的,嗓子就像是百靈鳥的女孩!”一個臉都沒洗過的鬍子大漢換了把椅子坐在了黑袍人的身邊,“那個主教蔫壞,這不演算法律的規定就是他下的,搞得大家都過的不舒坦。”
“小心點!”一個瘦些的男人經過拍了拍大漢的肩膀,出門還把餐館的門給帶上了。
“我倒是不怕,這裡都是兄弟姐妹的,還有誰告這點破狀麼?告了又能咋樣,挨幾鞭子罷了!怕啥啊!”大漢這話是衝著餐館裡所有人說的。
黑袍人只是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兄弟你。”大漢低下聲來,“這臉都用布蒙著,布都不夠好像下面還有層面具?小兄弟說說,你是不是那些潰軍。”
黑袍人搖了搖頭:“我只來這買些東西,我是狩魔獵人。”
“沒搞錯吧?女的?”大漢瞪的兩眼渾圓,“女的狩魔獵人?”
“嗯。”黛絲低聲應了一聲,“我是來買石蠟和濃硝酸的,石蠟倒是買到了,可賣濃硝酸的地方被查封了。”
“你買那些幹什麼?”大漢奇怪的問道。
“你不明白。”黛絲回答。
“潑某個傢伙的臉麼?還是用來狩魔?那些怪物可不怕毀容。”大漢奇怪的看了一眼黛絲。
“我說我要製作黑索金,告訴你你也不明白這是什麼。”黛絲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大漢當然不會明白黛絲製作的東西是什麼,那是從東方買到的珍貴配方,一個奇怪的東方女人給黛絲演示了這東西可怕的威力,她用這東西做成的炸彈直接炸爛了一堵厚重的石磚牆,而使用的數量不到一百克,黛絲之後自己製作過少量的黑索金,雖然威力上不及那個奇怪女人展示的,但是依舊超越了硝石與煤炭製作的黑火藥數倍。
“奇怪的獵魔人藥水麼?喝下去腸穿肚爛麼?”大漢喝了一口酒,再吞了一口麵包,用衣袖擦了擦嘴,歪著坐著看黛絲,“不過你就別想買到了,聽說這玩意都拿去給聖軍了,我也不知道他們拿這有什麼用,但衝著他們那滿城查封鍊金店的架勢來看,八成也是要用這玩意做什麼厲害的東西。”
黛絲點了點頭,起身向外走去。
“中城區,有人會做這玩意!”大漢衝著黛絲喊了一句,“叫阿卡尼斯的傢伙,好像是個女人!”
黛絲反手彈出一枚銀幣,走出門口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一批晚班的工人正好下工,叮叮噹噹的錘子和鑿子碰撞的聲音不時響起。她走進人群,逆著人群向前走去,偶爾有人奇怪的看著她,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猙獰地鐵甲手套中繪製著血紅的‘Ⅲ’形紋案。
樞機會已經崩潰,這是她從屍體上扒來的盔甲,挺扯淡的……樞機會的裝備明明超過保王派那麼多,可最後失敗的卻是他們。
“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復活。”一個高瘦的男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黛絲身邊,冷冰冰的就蹦出這麼一串話來。
黛絲神色一冷,這是聖經中的話語,而這個人忽然靠近她說出這話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可黛絲全身上下可算是蒙的結結實實,死人身上扒拉出的一套全副式盔甲,還扯了幾尺黑布裹著,說密不透風都毫不為過,難道這人看出什麼來了?
黛絲加快腳步,拐入了一個藏在房屋之間的小巷,再第二個拐角她就猛地停下停住腳步,左手凝出一團黑氣,右手凝出一柄直刀,身體緊貼著牆壁蓄勢待發。
在那個尾隨者身影出現的第一時間,黛絲手裡的黑氣爆射了出去,直刀的刀背貼著溫熱的頸部畫了個圈,而黛絲也同時貼著那人的身體繞到了他的背後,隨後直刀反轉,黑氣凝聚成鎖,那個男人被捆成一根柱子,而直刀的鋒刃貼著他的動脈血管。
“你是誰。”黛絲冷冷的問,可聲音透過魔法加工,變成了難聽的破鑼嗓。
“看來你不是聖軍的走狗。”那個男人倒是很鎮定,“你是哪隻部隊潰散過來的?來皇后城是想幹什麼?”
“你怎麼看出來的?”
“你雖用黑布裹著,可我認出了你臉上露出的面甲,是九豎格細鏤空的,還有你露出的手甲,是四節指盔三節掌的。而這些都不是聖軍的裝備……”男人沉聲說。
黛絲沉默了一會,“你是樞機會的人?”
“是啊!”男人扭了扭身體,“你難道是風與雷教會的?還是說是……樞機?”男人最後的語調忽然變高,聽上去十分興奮的感覺。
“算半個樞機吧……”黛絲想了想,決定撒個小謊,“你知道艾爾芭她在哪麼?”
“艾爾芭將軍!”男人興奮了,“你是預備樞機吧!你之前在哪歷練?是怎麼被喚醒的?可艾爾芭將軍沒死啊……她的預備樞機怎麼……唉,現在多一個人多一份力,管它那麼多的!”男人的聲調興奮的直顫,“聽著,樞機大人,我是第九軍團的達爾斯!現在負責潛伏在皇后城收攏殘部!”
“我不是艾爾芭的預備樞機,是別人的……”黛絲一遍說著,一邊放開了達爾斯。
“哦哦!我說嘛!”達爾斯揉了揉手腕,轉身對著黛絲用力的錘胸,這是樞機會部隊的軍禮,黛絲看過艾爾芭的副官韋恩這麼做過,於是也象徵性的回禮。
達爾斯笑笑,搓了搓手,“樞機大人你是哪位樞機的預備樞機啊……”
這個問題倒是把黛絲問懵了,她可是除了艾爾芭誰都不認識,可這謊話必須得圓上啊,不然自己估計要有麻煩了,這達爾斯看著也算個好人吧,自己總不能和幹掉那些被洗腦的羔羊一樣殺人滅口吧?
“這個是機密,你不要多問……”黛絲裝了個大尾巴狼。“我來這有其他事……”
“哦哦!”達爾斯一臉‘我懂’的表情點點頭,“那樞機大人有什麼事啊?需要我們幫忙麼?”
黛絲心裡一跳暗道有戲,猶豫了一會好像很掙扎的才開口:“我要濃硝酸,而我打聽到聖軍也在收這東西,甚至查封了所有鍊金店……”
達爾斯摸了摸下巴,也皺著眉頭點了點頭:“的確,這東西現在不好搞……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地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