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毀滅吧!

真的!

大花籃心態崩了。

細數整件事經過,他越想越糊塗。

大長老對這男孩兒沒有半點兒不好之處,怎麼就混成了人家嘴裡的老畜牲。

小的罵完不算,大的還要接著罵。

“你別問他了。”男孩一臉嫌棄道,“鏡花家這群人都是糊塗蛋,他們根本不瞭解老畜牲底細。”

“老畜牲苟的很,在外人面前,最多隻會展露中階靈主修為,實則,他早已步入巔峰靈主多年。一隻腳已經踏入仙境門檻。”

大花籃眼睛都直了:“大長老?巔峰靈主?”

男孩:“巔峰靈主怎樣,還不是個畜牲。”

大花籃不幹了,要知道,在鏡花家邪修眼中,一力支撐起家族發展壯大的大長老乃是實至名歸的英雄。

“小娃娃,你今天非得把話跟我說清楚不可。否則,我絕不輕饒你。”

許是吃了布丁丹的緣故,男孩精神了許多:“我犯得著跟你說嗎?”

大花籃這個恨啊!

牙都快咬碎了。

從沒見過這麼氣人的小鬼。

“你剛剛答應過我,只要我說出救你阿爹的辦法,你就告訴我為何一直罵大長老的原因。”

“哦!”男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反悔了,我娘說,女人和小孩子天生就有說話不算話的權利。”

“噗!”大花籃氣急,一口老血噴的洋洋灑灑。

血都吐到耿昊手上了。耿昊這個膩歪,

“小子,我現在可以掐死他了嗎?”

男孩:“看你本事嘍。”

“反正他一死,老畜牲就會降臨。”

“如果你能幹挺那老狗,怎麼著都行,如果幹不挺,我勸你還是慎重些,先把我們爺倆兒救走再說。”

耿昊訕訕一笑:“我還是先把你們帶走吧!”

他同靈主只對過一次線。

就是在萬族戰場和龍駝子那次。

全程都被壓著打。

從結果來看,算是輸了半籌。

當然,今時不同往日。

他修為提升速度跟開掛一般。象王域內,更是面對一群遠古妖王大妖掄大刀。

說實話,他自認本事超強,便是同靈主交手,也能將敵人斬於刀下,可畢竟沒有真正實踐過不是。

要是鏡花族大長老是尋常靈主,他自然有仇報仇,冒著被圍攻受傷的風險,也要斬掉他。可巔峰靈主……

他覺得還是穩妥些好。先殺鏡花族一個人仰馬翻,將燕酒歌父子帶到一個安全地方,過後再回來找老畜牲算賬。

男孩凝望耿昊片刻,點點頭。他手腳並用,爬上棺木,盤腿坐好。

“那就走吧!先讓老畜牲再活些時日。”

“幾年後,我自會斬掉他的狗頭。”說這話時,男孩仍舊是一副理所當然模樣。

對此,耿昊都懶的吐槽了。

這小子,妥妥的不知天高地厚。怕是連巔峰靈主有怎樣的威勢都不清楚。

當然,童言無忌,耿昊也沒當真。他現在只想趕緊捏死大花籃,然後去殺人。

“你為什麼會一身裂紋?”大花籃已經認命了,但耐不住心中好奇,突然問道。

男孩身體猛的一顫。

牙關緊咬,眼泛淚光。一直以堅強姿態示人的他第一次露出痛苦之色。

“因為我的靈種被人挖走了。”說著,他輕輕解開衣帶,袒露出胸懷。

耿昊瞳孔一縮,震驚難言。

在男孩胸口位置,不見半點兒血肉,赫然是一個碗口大,前後通透的空洞。

細看去,在洞的邊緣處,甚至還能看到許多細小的肉芽在輕輕顫動。

嘭!

嘭!

嘭!

陰魂棺劇烈顫動起來,傳來拍擊聲響。

“叔,莫慌,你安心養傷,我必會給我兄弟討回一個公道。”他按住棺材板,安撫好燕酒歌,繼而轉頭看向男孩,寒聲道,“誰幹的?”

“老畜牲。”男孩回答。

“他為何這樣做?”

“因為他想要我的靈種。”

“不對。”大花籃驀然尖叫出聲,“你不是高階修士,心臟都沒有了,你怎麼還能活著?你應該是個死人才對。”

“我不會死。”男孩擦去眼角淚珠,“至少在我親手斬掉老畜牲的狗頭前,我會活著,即便以最卑微的姿態,像野狗那般,我也會活著。我要報仇。”

耿昊:“他為什麼挖你靈種?”

男孩傲然一笑:“因為我的靈種乃是聖階靈種-鏡心,老畜生卡在巔峰靈主多年,遲遲不得存進。”

“於是,他便打算施展邪法,將我的靈種移植到他的胸腔內,助他打破天塹,登臨仙境。”

大花籃都聽傻了,他沒想到一向對族人關愛有加的大長老竟能做出這樣的事兒,更重要的是……

“聖……階……靈……種!”

“我們鏡花家竟然出了一枚聖階靈種!”

男孩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事早就有苗頭,可你們這些糊塗蛋卻視而不見,正常人誰能一孕三十年。”

“老畜牲早早就察覺到了不對,於是,他窮搜典籍,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這是聖階靈種出世的徵兆。”

“於是,他開始謀劃。”

“先是偷偷將孃親囚禁起來,以免訊息洩露。”

“而後又散佈謠言。”

“不詳出世,子孤母喪。碎身之日,鏡花永存。”

“哪裡有什麼隱身高人?”

“一切,不過是他自編自導的一場戲罷了,為的就是將來合情合理地收走我們母子性命。”

“不對!”大花籃反駁道,“你出世那日,族內所有孕婦盡數流產,其後,你所到之處,不斷有人失蹤,這些你無法否認吧,你怎麼解釋?”

男孩看大花籃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傻子:“你不會覺得換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兒吧?”

大花籃神情驚恐:“你的意思是……”

男孩點點頭:“他們都被老畜牲抓走,提取血脈精華了,包括那些未出世的嬰兒。”

大花籃:“花千鏡……”

男孩神情一黯:“孃親是第一個死的。”

“他在我面前一點一滴抽走孃親血脈,我躺在搖籃中,親眼看到孃親從一個豐滿的人變成一具乾屍。”

養魂棺再次顫動起來。

大花籃:“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男孩:“你覺得老畜牲會在乎這個。”

大花籃:“你想為你娘報仇,所以,燕酒歌尋來那日,才有了你帶父殺人的衝動之舉。”

男孩小臉當即垮了下來:“我在我孃的肚子裡待了三十年,意識覺醒的早,她一直都跟我說我爹是絕世大英雄,誰想到他本人竟然如此……如此……”

“拉胯!”大花籃很會點睛。

耿昊瞥了一眼養魂棺。

嗯,很好。

不用出手,自己就消停了。

跟死人躺在裡面沒什麼兩樣兒。

大花籃:“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一切?”

男孩:”六歲生日那晚,靈種徹底成熟。

牢獄中,老畜牲一邊用冰冷的刀子切割我的胸膛,一邊笑著對我講述了一切。”

“他要激發我的全部情感澆築在靈種上,從而獲得一顆完美無瑕的聖階靈種。他成功了。”

男孩再度恢復到少年老成,古井無波之態。似乎,在那個得知真相的夜晚。已經用盡了一生情感。

大花籃:“最後一個問題。”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男孩,“你為什麼沒有死?”

“靈種被邪法取走,已經是難以估量的重傷,如果靈種還在心臟上,我實在想不出你能存活的理由。”

男孩:“你見說過鏡子嗎”

大花籃:“什麼意思?”

男孩:“無論多麼美麗無瑕的鏡子,都是易碎的,都不可能獨立存在,必然要鑲嵌在一個鏡框之中。”

“我就是那個鏡框。”

“老畜牲並不瞭解聖階靈種的威能,他取走了我最美麗的鏡片,便以為得到了整面鏡子。”

“殊不知,鏡框乃是鏡子最堅固的部分。”

“他以為我會死,其實我不會。”

“一根靈草,一枚靈果,哪怕僅僅是一枚靈石,只要將它放到我的心頭充當鏡片,那我就能活。我就能繼續修行。”

“我會活著走到他面前,抽走他的血脈,然後一刀一刀颳了他。就像他對待我們母子那般。”

大花籃默然。

無論是從魔修還是邪修角度看。

此仇都無解。

老畜牲乾的實在不是人事兒。

“你本可以向鏡花族講出這一切的……”

男孩嗤笑:“然後呢?”

“在你們冷漠的目光中靜靜死去嗎?”

一個是位高權重,即將登臨仙境,人人愛戴的大長老,一個沒有半點兒修為,身殘半廢的幼童。”

“只要不是白痴,傻瓜都知道怎麼選。”

大花籃:“還是有正義的……”

男孩舉起了拳頭:“正義在這裡。”

耿昊臉色沉凝,眼如深淵。

他按下男孩拳頭,摸出魔王剁骨刀。

“你的正義太小了。”

“用哥這個。”

說罷,他把大花籃提溜到面前。

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

“告訴我老畜牲在哪裡?”

“說出來能活命不?”

“可以。”

“我帶你去。”

男孩一臉迷糊:“你不是打不過老畜牲嗎?”

耿昊邪魅一笑:“打不打的過,總要打了才知道,哥聽了你的故事,心頭堵的難受,要是不弄死個萬八千邪修,估計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著。”

(大花籃瑟瑟發抖中)

“小子,坐穩了,咱們這就出發。”

男孩:”去哪兒?”

耿昊一腳踢在大花籃屁股上,讓他頭前開路,而後,扛起鐵刀,殺氣凌然地邁步向前走去:“斬老畜牲,奪回你的美麗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