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的呼吸格外沉重,即使在睡夢當中她的眉頭也是緊蹙著的。
身體的疲憊讓月如不願醒來,但她又無比難受。
月如無意識地發出細微的哼聲,這聲響吵醒了李墨陽。
自從李墨陽被月如救起,兩人就一直睡在同一張床上,但李墨陽從不曾有過冒犯的行為,可以說是極力與月如保持距離。
可現在月如感染風寒,李墨陽不可能作壁上觀。
現在還是子時,到處都一片黑暗。不過這樣的黑暗對於看不見的李墨陽來說沒有太大區別,他從床上坐起身,小心地沒有帶動蓋在月如身上的被子。
李墨陽摸索到月如的手,冰涼柔軟又纖細,彷彿稍微一用力就會將其捏壞。
李墨陽注意著自己的力道,他輸了一點真氣進入月如的體內,但月如的身體根本無法接納,身體毫無變化。
李墨陽收回了手不再浪費自己的內力,月如的身體比他想象的還要弱,看來要用其他的辦法。
雖說李墨陽目不能視,但他並非什麼都感知不到,東西大致的位置他還是能判斷的。李墨陽下了床,開啟水給月如擦汗。
給月如擦汗的過程中,李墨陽不可避免地還是觸碰到了月如的肌膚。
李墨陽也沒想到月如的衣服居然沒穿好,他擰起眉。
李墨陽用帕子裹住手指,這下他不會直接觸碰到月如的肌膚,但是有些觸感是帕子隔絕不了的。
一直緊鎖的眉頭鬆了不少。
李墨陽幫月如擦去冷汗之後又替人裹好衣服,隨後他上了床,低語了一聲冒犯了便擁抱住月如的身體。
年輕強壯的男人身上似乎有無限的熱度,溫暖而不灼熱。
月如一直冰涼的身體終於是得到了溫度,她覺得自己渾身都輕飄飄的,就像是躺在了雲端,無比地舒心。
月如的嘴角微微揚起,她下意識地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著。
李墨陽感覺到懷中的少女在亂動,月如的身體柔軟得不可思議,而且散發著一種沁人心脾的芬芳。
李墨陽的身體一動不動,他的精神也逐漸放鬆下來。
天矇矇亮時,雞鳴聲遙遙傳來,催促著人趕緊從睡夢中甦醒。
月如因為昨夜精神緊繃又病了,所以睡得很沉,根本就沒注意到快天亮了。
前日李墨陽就能下床了,他不是那種喜歡一直躺在床上的人,所以哪怕是沒有月如扶他,他也會起身下床。
李墨陽連日觀察下來已經大致清楚這個院子的構造,他一個人去了廚房。他看不見手腳也不夠方便,但花了一個多時辰居然熬了粥煮了藥。
月如還沒醒,粥就繼續在鍋裡煨著。
李墨陽端起藥碗,嗅了嗅,味道和此前喝過的沒有任何區別。但是當李墨陽喝下之後卻沒有熟悉的感覺,這藥的確對身體有益,但是遠不能去除他體內的毒素。
李墨陽垂著眼簾,他放下了手中的瓷碗。
看來每日他喝下的藥有著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而這秘密藏在啞女手中。
不過李墨陽一點也不意外,面對一個重傷瀕死的陌生人,啞女有所保留才是正常的。
至少目前來看,啞女對他沒有惡意。
——
月如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將近午時,她睜開眼睛,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怎麼了,當她試圖坐起來時才發現自己的頭很暈。
月如扶著自己的額頭搖了搖腦袋,但是腦袋還是很昏沉,四肢也很沉重。
月如忍著不適下床穿衣,穿到一半的時候月如才意識到李墨陽居然不見了。
月如剎那間睜大眼睛,她隨便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往外面跑。
今日天朗氣清,陽光甚好,李墨陽坐在石桌旁。清風拂過,李墨陽身姿修長,五官俊美,遙遙看去,猶如一幅被精心描繪過的謫仙圖。
“醒了?我熬煮了一鍋粥,還熱著,姑娘身體不適,還是儘快吃些東西。”
月如的身體有些搖晃,她的確有些餓了,眼前的畫面都開始發黑了。
月如進了小廚房,發現還真有熱粥,她沒有一個人吃完,而是留了一半帶出去。
月如將碗送入李墨陽的手中,李墨陽一下便明白了月如的意思。
從李墨陽能下地開始,他就不再讓月如親手喂他了。
月如想著李墨陽既然能動手,也不勉強。當然,她也知道李墨陽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露出脆弱的一面。
待李墨陽吃完之後,月如抓住了李墨陽的手。
月如寫道:待會有人要來了,我扶你進屋吧。
李墨陽道:“其實在下已經可以自己走了,不用麻煩姑娘。”
月如寫:我扶你可以快一點。
李墨陽沉默了一瞬,隨後道:“那就謝謝姑娘了。”
李墨陽才剛說完月如就迫不及待地把李墨陽往裡面送,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蹭吃蹭喝,如果被孟衍看到她還養著一個陌生男人,就算孟衍脾氣再好恐怕都會生氣。
為了能過舒坦的日子,月如可不敢讓孟衍看到李墨陽。
月如將李墨陽藏好沒多久孟衍就帶著不少吃食來了,今天的他看起來眉間縈繞著一股愁意。
月如與孟衍在院子的石桌旁對坐,孟衍放下手中的東西,他滿臉歉意地對著月如道:“林姑娘,我這幾日恐怕沒辦法再來見你了。我、我家中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過你放心,我只要有空一定會來見你的。”
月如壓低聲音道:“沒關係,孟公子家中的事情更重要,我一個人在這待著也挺好的。”
孟衍注意到月如說話的聲音和往日有所不同,他擔憂地問道:“林姑娘你可是身體不適?”
月如點了點頭:“嗯,可能是有些著涼,休息一會便好。”
孟衍的妻子翠蘭又開始鬧脾氣,她覺得孟衍一定是移情別戀了,但又找不出證據,非逼得孟衍給她一個交代不可。
孟衍的確對月如有好感,但他清楚自己妻子的脾性,若是讓妻子知道了月如的存在,月如估計要被扒下一層皮來。孟衍又不敢告訴月如自己不能常來的真實原因,只好找個藉口欺騙。
孟衍對月如始終的放心不下,他拿出了自己的錢袋,交到了月如的手上。
“林姑娘,這些錢你拿著,如意不在,我也不能常來,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絕對不能虧待了自己。”
錢袋上還留有孟衍的體溫,月如有片刻的愣怔。
她不是一個好女人,她不過是在利用孟衍,這錢她不該收,但又不得不收。
月如的手指收緊,她擠出一個笑容:“孟公子對我恩情,我無以為報。若是孟公子不嫌棄,我彈一曲我自己譜的曲子。”
孟衍眼眸一亮:“孟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