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月如才悠悠轉醒,她的身體沉重,腦袋還沒完全清醒。
幾名侍女聽到月如醒來的動靜,立馬忙前忙後侍奉月如。月如什麼也不需要做,其他人就將一切都做好了。
西門宏又送來了一些名貴的首飾脂粉,院子裡的花開敗了,換了一批新的,還都是外頭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名品。
昨日老夫人才表達了對月如的不滿,今天西門宏就大張旗鼓地送來這麼多東西,分明是在打老夫人的臉。
不過即使老夫人再怎麼生氣,她的手也伸不到月如這裡來。
月如院子外守著的侍衛多了一倍,可以說是將整個院子都圍得密不透風。這對於月如來說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一種禁錮。
所以那些侍奉月如的婢女高興時,月如的臉上沒有多少喜悅的神情。
一隻鳥兒落在了枝頭,小腦袋轉悠了兩圈便低下頭來梳理身上的羽毛。
月如看得入迷,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驚擾了鳥兒。那鳥警惕心極強,一點風吹草動便不會在原地停留。
雙翅展開,鳥兒翠綠的羽毛在空中滑過一道弧度,鳥兒逐漸遠去,消失在了天邊。
月如有些悵然若失,隨即她收回視線,這才注意到是西門宏來了。
月如立馬起身出了門,向著西門宏的方向一路小跑著過去。
西門宏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淡淡的笑意,他道:“就這麼著急想見到我?”
月如在西門宏面前站定,抱住了西門宏的腰,這個姿勢在西門宏的角度只能看到月如的頭頂。
月如知道自己不擅長演戲,就只能儘量不讓西門宏看到自己的表情。在這裡,她能依靠的就只有西門宏,雖然西門宏說他會保護自己,但月如很明白,假使西門宏覺得她沒有任何價值了,任誰都能踩在她的頭上。
如果想要這份‘寵愛’能夠維持得更長久一點,她就需要討好西門宏,最好是變成西門宏最希望的模樣。
“嗯。”月如低低地應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西門宏一隻手摟住月如的腰,另外一隻手撫摸著月如的長髮。
月如不僅肌膚如玉光滑,一頭烏黑的長髮也如綢緞一般絲滑。
西門宏微微眯眼,他柔聲道:“我怕你一個人待在院子裡太悶,就來看看你。還好我來了,不然你要對著窗戶坐多久?”
月如從西門宏懷中仰起頭,她問道:“那阿宏你明天還會來嗎?”
西門宏滿含笑意的眼眸望著月如的臉,他道:“怎麼突然就這麼黏人了?以前都不見你這麼盼著我來。”
月如有些緊張,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編謊話。囁嚅了半天,月如才道:“就是想了……”
西門宏也不繼續追問,他道:“那我可不能讓你失望,誰讓我也每日都想見你。”
兩人都說著只有相愛之人之間才會說的話,但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對於西門宏來說,月如只需要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就足夠了,至於心裡裝著什麼,無關緊要。
兩人之間的虛情假意在外人看來倒真有那麼點意思,西門宏的祖母可謂是恨極了月如。若是被她找到機會,她定恨不得生啖了月如。
西門宏後院裡面的幾名小妾本就很少能見到西門宏,來了個月如之後她們更是被冷落了個徹底。但身份擺在那,這幾個小妾就算心裡對月如有怨氣也對月如造不成什麼威脅。
月如身邊的幾個婢女並不瞭解月如的真實身份,真以為月如是西門宏的寵妾。
什麼珠釵錦衣還有些外面難以買到的稀奇玩意流水一樣送到月如的面前,最重要的是西門宏幾乎日日都要來見月如,還經常歇在月如屋裡。
不僅如此,西門宏還常常陪著月如出門,怎麼看也像是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心尖上了。
能夠離開院子這對於月如來說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月如卻很難真的高興起來。
月如從來都沒有真的相信過西門宏,和他在一起,自然也難以真的放鬆。
不知不覺,月如在西門府也待了兩月有餘,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適應這樣的生活了,但她的生命中從來都不缺意外。
初夏,陽光熱烈,空氣中有些悶熱,每到下午月如都很是睏倦。
昨夜月如又被西門宏壓著欺負了半個晚上,月如的眼皮不斷打架,她躺到臨窗的貴妃榻上。
院子裡有大樹遮陰,正好能擋住照向窗戶的陽光,偶爾有一陣風送來,倒還愜意。
月如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月如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正坐在福王府的照花軒裡,面前擺著一杯茶。
茶香嫋嫋,月如這種不懂品茶的人都想喝上一杯嚐嚐味道。這時坐在她對面的人忽然道:“又在發愣?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月如猛然抬頭,發現自己對面坐著的居然是李元春。
本來月如以為自己都快要忘記李元春了,但此刻一見,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沒忘。
“少爺,月如錯了。”月如也不辯駁,直接了斷地認錯。
李元春不滿地嘖了一聲:“還不趕緊喝。”
李元春說話總是這樣不客氣,像是在逼迫威脅別人。月如端起茶杯喝茶,但一點品茶的心思都沒有了。
明明她已經聽話喝茶了,但是李元春似乎還是很不悅。月如不明白李元春為什麼總是那麼愛生氣,但她不敢觸對方黴頭。
茶水滑入喉中,但月如什麼味道都沒有嚐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做夢。
月如自己都有些奇怪,她怎麼會突然夢到李元春。
李元春……大概早就忘記她了吧,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從沒有入過他的眼。
月如覺得自己不該再留在這了,哪怕現在是在做夢。
月如放下茶杯,她忽然起身。
正在喝茶的李元春見月如起身,他蹙起眉頭問道:“誰讓你走了?繼續陪我喝茶。”
月如對著李元春搖了搖頭,她道:“少爺,我該走了。”
“月如!你這是什麼意思?”
月如沒有回答李元春的話,她自顧自地往外走,掀開簾子,原本被冰雪覆蓋的照花軒已經是一派生機盎然。
月如還記得李元春還讓人幫她裁了幾身新衣,但她還買來得及穿上就離開了。現在就算回去,那幾身新衣也不適合初夏的天氣。
“月如!”
月如越走越遠,然而李元春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月如在美人榻上翻了個身,睡意逐漸消散。月如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但意識已經甦醒了。
那一聲聲的呼喚居然不是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