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記得自己是被人劈暈了,按道理來說她應該直接栽在地上,但她的身體卻不怎麼疼,只是腦袋很昏沉。

想要快點醒來,眼皮好沉重,有誰在說話嗎?

月如閉著眼睛,眉頭皺得很緊。她依稀能分辨出兩道聲音,一道是年輕男子的,另外一道乾枯嘶啞,就像是已經碳化的枯木互相摩擦發出的聲音。

年輕男人道:“前輩讓我花了那麼大的功夫抓人,希望最後的結果不要讓人失望。”

嘶啞的聲音道:“那是自然。”

“不過,這人暫且先要留在我這。”年輕男子不像是在跟人商量,反倒像是通知。

接下來 是一陣沉默,月如想要趕快醒來,她本能地覺得自己像是進了虎口,想要快點逃離。

“嗯?醒了。”

月如終於睜開了眼睛,但在睜開眼的一瞬眼前的畫面還有些模糊,好一會她的視線才清晰了起來。

站在她面前的年輕男人有著一張極為優秀的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薄唇輕輕挑起,有些風流輕佻,但同時又透著一股精明,像是時刻都在算計。

“西門公子,還煩請移步,我想與故人敘敘舊。”另一道聲音傳來,吸引了月如的視線。

月如循聲望去,只看到了黑壓壓的一片。

那嘶啞聲音的主人整個人都被包裹在黑色的袍子當中,連著大敞的帽子將他的臉隱沒在黑暗中,讓人什麼都看不清。

西門宏回頭看了眼男子,他道:“那你們慢慢聊。”

月如總覺得男子話中還有深意,但她的身體很是虛軟,只能先靜觀其變。

西門宏離開房間之後,黑衣男子便走到了月如的跟前。

月如還躺在小榻上,她撐著胳膊起身,光是這麼一個動作就讓她氣喘吁吁。

黑衣男子坐到榻邊,他灰暗渾濁的眼睛一直盯著月如的臉。

“害怕嗎?”

月如的身體下意識地往後靠了靠,想要離對方遠一點,她誠實地點頭:“怕。”

男人從寬大的袖袍裡面伸出了一隻手,那隻手像是被燒焦的木頭,乾枯得找不到一絲水分,可以說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手。

那隻手靠近了月如白嫩的臉龐,簡直就像是可怖的怪物想要加害年輕貌美的少女。

月如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的唇色都因此而慘白。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怕死。”黑衣男子冰冷的手捧住了月如的臉頰,拇指輕輕地在上面摩挲著。

直到靠近到這種程度,月如才看清了對方的臉。

黑衣男子的臉跟他的手一樣,枯敗可怕,嶙峋的骨骼撐起了一層發硬的黑色肌膚,一雙陰暗得像是發臭汙水的眼眸沒有任何光澤。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就像是被死亡注視著。

有著這樣一張臉,無怪乎需要特地遮擋住。

月如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是君葉嗎?”

已經許多年都沒有聽到別人再這麼叫過自己黑衣男子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月如吃痛地悶哼一聲。

男子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鬆了鬆手,但月如的臉頰上還是留下了紅痕。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忘了。”

男子的聲音粗糙難聽,但偏偏其中彷彿摻著點對月如的怨。

月如道:“君葉,我怎麼會忘記你?君葉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嗎?我記得……你以前還不是這樣的。”

黃君葉灰暗的眼眸中倒映出月如依舊年輕的臉龐,他道:“誰能比得了你,但是現在我又找到你了。很快,我將會製造出第二個,長生不死之軀。”

黃君葉撫摸著月如臉龐的動作是那樣溫柔,但月如卻不寒而慄。

與故人重逢,或許不是一件幸事。

黃君葉的手從月如的臉頰滑過,鋒利的指尖彷彿是一把開刃的刀,刀鋒所過之處,留下一片戰慄。

“月如,別想著逃跑,我不會再給你那樣的機會了。”黃君葉將月如擁入懷中。

月如感覺到的只有冰冷和堅硬,彷彿抱著她的只是一塊擁有思想的木頭。

…….

剛出狼窩又入虎口,又或許這就是上天註定。

月如被關在了一間屋子裡,與黃君葉合作的那位西門公子沒有要苛待她的意思,吃穿用度都算得上是不錯。

但這樣看似舒適的生活是有代價的,月如知道,自己現在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越多人知道她的秘密,她就越危險。

在被關的第二天,月如再次見到了西門宏。西門宏今日換了身水紅色的道袍,執一把玉骨扇。

這種顏色一般人很難駕馭,但西門宏那張偏偏就壓得住,反而更加襯托出他那一身風流氣質。

西門宏看著月如的眼神就像是在打量著某種商品,看了一會西門宏才開口道:“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特別的。”

月如不敢說話,她垂下眼,連西門宏的視線都避開了。

西門宏用扇子挑起月如的下巴,瀲灩的桃花眼猶如被上天精細地雕琢過,每一條線條都完美流暢。

當那雙眼睛認真地凝望著你的時候,即便你知道他對你無半分情意,也會忍不住心動。

“聽十叄說的那麼厲害,你能否斷肢再生?又或者——”西門宏拖長了語調,唇畔勾起了一抹笑,“死而復生呢。”

月如嚇得臉色蒼白,身體想要往後躲,但是西門宏步步緊逼。

月如一個慌張,腿撞到了屏風,身體失去平衡倒在了地上。

西門宏蹲下身,他仍舊是那副笑模樣。

“怎麼總覺得我好像被騙了,要不還是試一試,免得被人耍得團團轉還不自知。”

只見西門宏手一甩,那玉骨扇的頂端就彈出了一排尖刺,金屬製的尖刺反射出寒冷的光芒。

月如是真的很害怕,她怕疼,也怕自己這一次死了之後就再也不會醒來。

眼淚快速地凝聚,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看著好不可憐。

但西門宏可遠比李元春要鐵石心腸,即便月如哭暈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有半分心軟。

尖銳的刺已經陷入了月如的肌膚,再往前一分,月如的面板就會被劃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