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一聽到春生的話就眼淚止不住地搖頭,“少爺,我怕疼……”

李元春收緊了手上的力,讓月如說不出話。

只要月如一說話,李元春就覺得自己的思維會被影響。

“閉嘴!”

月如很怕疼,也很恐懼,李元春越是叫她閉嘴,她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害怕。

李元春自然是能感覺到月如的害怕,但他還是拿出了匕首。

刀鞘包裹住鋒利的刀刃,冰涼又堅硬。

李元春拿著未出鞘的匕首抵在月如的臉頰上,月如像是被扼住咽喉的可憐兔子,害怕到渾身僵硬,連逃跑都忘記了。

不對,或許說她根本就無處可逃。

“這把匕首十分鋒利,一刀下去或許你還沒有感覺到疼,皮肉就被劃破了。說實話,你這張臉真的很礙眼,我每次看到都想狠狠地毀掉。”

李元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月如。

月如還跪坐在地上,她仰起頭來,淚水一滴滴滑落,像是晶瑩的露珠在花瓣上滾過。

“如果、如果少爺真的想要這麼做的話,月如不會躲的。”

月如哭得那麼兇,心裡也是那麼害怕,但是她還是選擇了妥協。

李元春心中的那股邪火燒得更旺,那火焰在許久之前就已經點燃,現在它洶湧要要將李元春整個人都淹沒。

眼前似乎又浮現了多年前的場景,大火將一切吞噬,從來只會委曲求全的母親選擇拋下一切。

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反抗?為什麼非要把自己逼到那種境地?

李元春討厭那個懦弱的母親,但他又無時無刻不在懷念那個溫柔的女人。

明明軟弱到只會退讓,但決絕起來誰也攔不住。

叮噹一聲,李元春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滾出去!別讓我看到你。”李元春背過身,不再看向月如。

月如也不敢多留,她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慌亂地就往外面跑。

月如的頭髮凌亂,臉上和脖子上都是紅彤彤的指痕,加之她滿臉眼淚,任誰也能猜到她剛剛被人欺負了。

在這個福王府,唯有李墨陽和李元春能隨心所欲,其餘人只當什麼都沒看見,不敢多管閒事。

月如原先的屋子已經分給了其他侍女,現在她也不敢回去找李元春,只能抱著自己找個角落坐下。

好在身上的衣服還是很保暖的,月如不至於像之前流落街頭那樣被凍到幾欲昏死過去。

其實月如並非什麼都不知道,關於李元春母親的事情她之前也有所耳聞。

那一場大火幾乎要將半個福王府都燒燬,現在的福王府是後來重建的。耗費了許多人力物力,已經完全看不出來原先被毀過。

李振峰,那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男人。他冷血自私,手段殘忍,他最愛的人從來都是自己。

威逼利誘,甜言蜜語對於李振峰來說都是信手拈來。

明知道嫁給李振峰是跳進火坑,但月如還是答應了,一切為了那些無辜的族人。

月如不再願回憶起四年前的事情,李振峰已經死了,她被拋屍亂葬崗,所有事情也該翻篇了。

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不再是月族的聖女,也不是即將嫁給福王的王妃。

只要她小心翼翼地保守住秘密,也不回去找族人,等時間一長,就不會再有人去探究過往。

月如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飢餓和寒冷襲來。月如打算再忍一忍,忍一忍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月如坐在這個角落很久了,久到她的雙腿都發麻了。

夜深雪大,風呼呼吹過,捲走月如身上不多的熱意。

月如試圖摩擦手掌生熱,但這法子效果實在是有限,而且消耗體力。

月如覺得自己有可能會凍死在這裡,然後又被扔到亂葬崗。

從決定攔馬車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

亂葬崗即使是冬天也有著十分濃重的血腥味,而且還摻雜著一股腐臭的味道。

沖天的氣味無孔不入,隨便一走便能被一條腿絆倒,到處都是腐肉和蛆蟲。

月如的眼皮合上,她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

嬌小的身軀縮成一圈,雙臂抱著自己的身體瑟瑟發抖。

月如呢喃著一些破碎的話,整個人陷入了一種魔怔的狀態。

“月如、月如!”

一個人搖晃著月如的身體,但月如似乎完全聽不到,她被拉進了噩夢當中,只能在無窮的屍體和大雪中拖著自己沉重的身體前行。

問柳摸了摸月如的臉頰,她的手心被月如臉上的溫度燙了一下。

問柳十分焦急,但是以她的身份根本請不來大夫為月如看病,唯一的選擇就是找李元春求助。

為了一個沒有正式身份的小妾去向正在氣頭上的少爺求情,只要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就明白自己什麼都不該管。

問柳也明白,但她看著月如痛苦的模樣就沒辦法放著不管。

問柳幫月如擦了一下臉頰上的冷汗就轉身跑了,她的步伐匆匆,也顧不上自己這樣的行為會帶來什麼後果。

月如不斷地搖著頭,她深陷夢魘當中,迫切地想要逃離,可無論是現實還是夢境,她都無法逃脫自己的命運。

“救、救救我……”月如蒼白的嘴唇重複著一樣的話。

在知道自己到的是福王府的時,月如知道自己的未來就不可能平靜,她也在賭,賭李元春會對她心軟。

再次醒來,月如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在福王府的待遇取決於李元春的態度,之前那一遭,月如又成了透明人,只有問柳願意跟她說說話。

元宵節就在明日,龍空城裡面又要熱鬧起來了。月如也有些想上街看看,但她的身份不能隨意進出王府,也只能想想罷了。

月如已經有叄日未見過李元春,若是李元春真的遺忘了她那也倒好,但月如知道,李元春只是暫時還不想見她。

元宵那日,問柳陪著月如待在府裡,小廚房的廚娘帶來了一籮筐橘子分給大家吃。

月如也拿到了兩個,她坐在小暖爐旁,一邊與問柳閒聊一邊剝著橘子。

這時突然門口傳來了一道聲音。

“出來。”

這聲音猶如一顆石子落入了平靜的湖面,剛剛輕鬆的氛圍瞬間消失,所有人的身體都緊繃了起來。

問柳悄悄地推了一下月如的肩膀,月如朝對方走去,她道:“少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