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月如便知道李元春給自己安排了什麼事做。

服侍人的奴婢裡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些丫鬟能討得主子的歡心,過得說不定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舒坦。

而洗腳婢顯然是下等,跪著幫主子清洗腳部,哪天主子要是心情不好,說不定就給你心窩子來一腳。

月如一向能忍,只是給人洗腳而已。

李元春坐在拔步床邊,木盆裡裝著熱氣騰騰的水。

上升的水汽模糊了李元春的容顏,但是月如還是能感覺到李元春那猶如實質的打量眼神。

月如低著頭,她跪在地上,用手托起了李元春的一條腿。

李元春倒沒有在這種時候為難月如,月如很順利的將李元春的靴子脫下。

李元春的靴子用手一觸控就知道是頂好的料子,上面還繡著繁複的花紋。

脫掉靴子之後就只剩下一層白色的足衣,跟李元春那花哨的服裝比起來有些樸素。

月如沒有多想,她小心翼翼的將足衣褪下,抱著李元春的腳往水盆裡面放。

在此期間,李元春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月如身上。

李元春在收斂了表情之後與李墨陽有七八分相似,高鼻挺眉,眼眸黑白分明,像極了雪白的宣紙上滴落的一滴濃墨。

但此刻那雙眼眸中的情緒變了變。

少女柔軟的手彷彿沒有骨頭,輕輕觸碰到肌膚的時候讓李元春覺得很怪。但李元春沒有叫停,因為他就是要就用洗腳來羞辱月如。

月如盡心盡力地給李元春洗腳,她的動作細緻輕柔,把人服侍得很舒服,即使是再挑剔的人也挑不出她的錯來。

但月如長著一張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臉 ,李元春怎麼看她都不順眼。

月如的手指拂過李元春的腳背,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連給人洗個腳都做不好,你是廢物嗎?”

李元春彷彿惱羞成怒般直接踹開了月如,月如一時沒有防備,直接歪倒在地。

激起的水花飛濺到月如的身上,將她的衣襟和半張臉都打溼了,她昨天本就跪了一晚上,臉色蒼白,此刻看起來真是可憐極了。

李元春緊抿著唇角,他惡狠狠的盯著月如的臉,留在房間裡的幾個侍女簡直恨不得自己變成空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

月如慢慢地爬起來,做好一個跪拜的姿勢,她道:“奴婢錯了,還請少爺懲罰。”

李元春的手收緊, 他道:“我現在不想見到你,滾!”

月如哪裡敢多留,一聽到這話就退了出去。

旁邊的侍女立馬開始收拾殘局,水盆被人端走,地上的水漬也被擦乾。

換了平時來服侍李元春洗漱的侍女來,李元春終於是沒再發脾氣了,但一直冷著臉,看著就讓人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將李元春送上床,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躺在床上的李元春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他平時可是沾了枕頭就能睡,但今天卻罕見的失眠了。

李元春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月如的面容,蒼白的小臉上被水打溼,微微垂著頭,怎麼看都像是一副好欺負的樣子。

李元春的心裡沒由來的煩躁極了,他直接從床上坐起來,喊了聲問柳。

問柳進了裡屋,點亮了了一盞燈,問李元春有什麼吩咐。

李元春冷著臉道:“把那個叫月如的喊來,今晚讓她給我守夜。”

問柳遲疑了一瞬,便應了聲好。

李元春放下撩起簾子的手躺了回去。

心軟?他李元春什麼時候是那種喜歡普度眾生的慈悲人了。

既然想要欺辱個小乞丐,那就做到底。

……….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月如就趕了過來。

今夜倒是沒有下雪,但是還是一樣的冷。

其實給主子守夜是個好活計,月錢多還有可能在主子面前混個眼熟,說不定哪天 就能得了一點主子玩膩了的小物件。

但這些放在月如身上就不適用了,因為她就算做的再好,李元春也一樣看她不順眼,只會想著法子的去折磨她。

問柳本來是想陪月如一塊的,但是李元春不允許。

月如一個人被留了下來,其他人走後,整個屋子都靜悄悄的。

李元春忽然道:“過來。”

月如自然是不願意過去的,但又不得不過去,她慢騰騰的挪著,果不其然又被李元春罵了。

“你是腿跪斷了?這麼點路需要走這麼久?還是說你需要我幫你把腿打斷?”

這話從李元春這個混世小魔王的嘴巴里面說出來,可沒人敢當玩笑。

月如加快了點腳步,來到了床前。

李元春撩開簾子,他目光冷冷的看著月如的臉,忽然就捏住了她的下巴。

少年的手大概是因為練習騎射,手心有著一層薄薄的繭。

此刻那隻手微微收緊,月如便感覺到強烈的疼痛。

這樣的疼痛讓月如被迫將頭仰起,眼角也多了點溼潤。

李元春知道,月如在怕他。

房間裡面只有一盞不算明亮的燈,但是也足以讓李元春將月如的臉看清。

彎彎的眉毛下一雙圓潤的杏眼中充滿著痛苦和害怕,鼻子很小,嘴巴也很小,臉上的肉很多,而且很軟。

手下接觸到的肌膚細嫩無比,像是上好的凝脂,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

李元春不相信長生不死,所以也不認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當年死去的繼母。

他當初親眼看到了屍體,那個女人的確是死了沒錯。

李元春定定的望著月如的眼睛,他道:“你最好不是她,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再死一次。”

說完之後李元春就鬆開了月如,月如蹬蹬往後退了幾步,她捂住自己的下巴難受的咳嗽著,整張臉都因此而染上了一層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