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宮中多逗留,江卿顏給宋鶴卿留了記號,便原路返回了。

到了宮牆底下,她輕功上牆,輕鬆再打暈了個侍衛,迅速離開了皇宮。

她並不擔心宋鶴卿,原文中女主在寶庫中受了傷,還是宋鶴卿回來,帶著原女主離開的。

這次她完好無損,宋鶴卿沒有了拖油瓶,事情應該更順利才對。

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宋鶴卿,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江卿顏便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往這邊走來,隨之而來的卻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江卿顏只看這黑影的輪廓便認出來是宋鶴卿,她連忙上前幾步:“你受傷了?”

宋鶴卿搖了搖頭:“我暫時無礙,姑娘不必擔心,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地為好。”

待宋鶴卿走近了,江卿顏這才看清他正死死地按著左肩,強行給自己止血。

江卿顏沒想到這次沒有她拖後腿,反而是輕功更好的宋鶴卿受傷了。

她知道此時兩人還不算脫離危險,便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他快步離開了這裡。

這原本是皇宮外一個涼亭,從宮牆上往下看正好是一個視野死角,卻離皇宮不算太遠。

宋鶴卿的輕功好,那些御林軍雖然此時還在皇城內搜尋,不知道他已經出宮,卻也大機率會馬上派人出宮來搜查。

夜晚宵禁街上也會有巡防兵,他身上的血腥味很重,所以此時情況不容樂觀。

江卿顏在前面探路,確認巡邏士兵的位置,兩人小心翼翼往他宅邸的方向走。

宋鶴卿想到了會有人受傷,所以兩人都帶了止血散,江卿顏把自己的那一份止血散也給了宋鶴卿。

兩分止血散的藥效下,宋鶴卿的肩傷被止住,兩人比來時花了兩倍的時間才回到了宋鶴卿的宅邸。

皇城寶庫被盜,今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官府一定會派人挨家挨戶的搜,明日若想出城以宋鶴卿現在的狀態估計難如登天。

原文中女主受傷是躲回了侯府,這才逃過搜捕,如今她名義上已經離京,自然不可能再回侯府尋求庇佑。

給宋鶴卿處理好傷口,看著他疼的一張臉面色蒼白、額頭上冒汗的樣子,江卿顏問他:“這事還沒結束,明日官府搜尋,你要如何去躲?”

宋鶴卿蒼白著一張臉,勉強笑笑:“這不是還有姑娘呢麼?”

江卿顏秒懂他的意思,搖了搖頭:“你既然受傷,到時官府便少不了要搜身,我易容成你,輕易就會露餡。”

“不,是在下易容成姑娘的樣子。”宋鶴卿嘆了口氣:“我逃跑時露了身影,官府的人應該會著重搜查男子,若我易容成姑娘進京時的容貌,應該便沒有問題了。”

“進京之時戶籍文書是可丁可卯記錄在案的,你用了我的身份,我去哪裡?”

“委屈姑娘先在地下掩藏一天了。”

江卿顏想了想,覺得這事反正她沒有危險,便點頭同意了。

官府的搜查來的很快,從皇城中心搜到這東南住宅區時天剛泛起魚肚白,才卯時五刻便敲響了宋鶴卿的家門。

易容成女子的宋鶴卿開啟房門,迎了官兵進來,一雙杏眼有些畏懼的看了他們一眼,顯得楚楚可憐,做足了女兒家的姿態。

那些官兵冷著臉在整個宅邸中搜尋了一圈,什麼也沒找到。

為首的官兵掃了宋鶴卿一眼,旁邊文職模樣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立即會意,翻著一本厚厚的冊子看了一會,然後對旁邊的官兵搖了搖頭,這為首的官兵才讓人撤出了院子。

那冊子是京城的戶簿記錄,上面寫著每家每戶的人口和房主是誰。

這宅邸的房主是宋鶴卿用假身份買的,那假身份是個男子,有一妻子,女子正好便是之前江卿顏所用的戶籍身份。

夫妻二人早年遇到洪災,雙雙殞命,但這身份卻被清風居有心之人留了下來。

少一個男子,那文官自然是發現了,只是沒有戳穿,因為那文官便出自清風居,也知道這宅邸實際上是清風居之人持有的。

有了文官幫助這一關算是過了。

宋鶴卿目送著官兵離開後,關上了院門,進入了廚房之中。

將廚房的柴火垛搬走,把地窖的門開啟,江卿顏才從地窖中爬上來。

宋鶴卿摘下人皮面具,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剛剛搬動柴火之時扯動了傷口,此時身上好不容易用香粉遮蓋住的血腥味又濃郁散出。

江卿顏關上地窖的門,將宋鶴卿扶回主屋,輕輕剝下他左肩已經滲血的衣服,開始給他重新上藥。

他肩膀上的衣服蛻到一半,穿著女子的衣服,面板白皙,竟然有種香肩半露的病態美感。

用棉布將他肩膀上的血跡擦掉,江卿顏洗了手擦乾,才將止血散的藥粉捻在手指上一些,然後用食指輕點他肩膀周圍的傷口上,一點點給他上藥。

宋鶴卿隨著她手越來越往傷口上移動,便不由自主的悶哼了幾聲。

那聲音很輕,斷斷續續,還帶著些鼻音的呻吟。

好不容易給他上好了止血散,江卿顏起身去洗掉手上的血跡與殘餘藥粉,才重新坐到床邊,摸了摸他的額頭。

宋鶴卿的狀態並不好,身上與額頭上都是些細汗,一摸額頭除了潮溼還有些燙,似乎是發了燒。

江卿顏想著,原文之中女主雖然同樣位置中箭,但卻沒有中毒,宋鶴卿連受傷的位置都與原女主一模一樣,這發熱應該也不是中毒引起的。

讓系統觀察了下宋鶴卿的身體狀態,江卿顏才確定了他並不是中毒。

她起身想去醫館給他抓副退燒藥,卻被宋鶴卿抓住了她的手。

“不要去。”宋鶴卿勉強睜開了眼睛,似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官府的人知道我中箭,必定會在各處醫館盯著,你去了容易暴露。”

“一副退燒藥都不行麼?”

宋鶴卿搖了搖頭,抓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姑娘在此陪著在下,在下的傷便好了大半,比任何藥都有效。”

江卿顏聞言重新坐在了床邊,看他肩上傷口已經止住了血,才將他衣襟合上,扶著他慢慢躺下。

折騰了一夜,江卿顏看著宋鶴卿閉眼睡下,自己也是有了些睏意。

將手從宋鶴卿手中抽出,抱了被褥,江卿顏打好地鋪睡了一覺。

等她醒來時已經到了正午,她起身一看,床上的宋鶴卿已經不見了。

出了正屋,江卿顏在院中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去廚房一看,宋鶴卿已經做好了飯菜。

兩人吃完飯後,宋鶴卿開始跟她規劃去驚鴻山莊的時間與路線。

他體質好的出奇,此時燒完全退了,肩上的傷不止止住了血,還結了痂,只要左臂的晃動幅度不要太大,便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只是這個樣子是騎不了馬了,便只能坐馬車去驚鴻山莊了。

所幸皇帝和公主的儀仗排場大,人也多,走的並不快,兩人輕裝簡行,坐一輛馬車也能趕在皇帝儀仗之前到達。

又休息了一夜,確定宋鶴卿的身體沒問題之後,兩人便出發離開了京城。

江卿顏也沒忘了問他花沁贖身之事。

宋鶴卿的說法如她所料那樣,這事雖然不難,但也需要時間。

在重金和清風居官員施壓之下,老鴇同意配合他們演戲,讓花沁名義上‘死掉’。

只是這過程不能突兀,只能徐徐圖之,還要一段時間。

待事成之後,清風居會給她一個新的身份,在京城慈心堂的人會帶花沁易容離京。

江卿顏騎馬還行,畢竟之前為了古裝劇特意學過,但駕馬車便不會了。

不過這些也不用她操心,宋鶴卿自會安排妥當,駕車的馬伕也是他找的,是個看起來話不多但很高大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馬車外面看並不豪華,但裡面卻是柔軟舒適的。

這馬車裡並不是尋常的座椅,一半的空間都是類似床一樣的東西,上面還固定著毛毯,若是路上錯過驛站,完全可以在裡面過夜了。

馬車顛簸,也沒有騎馬時走馬觀花能看風景,只是半天,江卿顏便覺得無聊起來。

宋鶴卿在看書,江卿顏湊過去和他一起看了會,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揉了揉太陽穴,江卿顏嘆了口氣,坐在裡面靠著車壁開始打坐修煉內力。

心一靜下來,暈車的感覺就好了不少,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了半個多月,終於到了驚鴻山莊所在的蒼溪山。

在山下的鎮子休息了半天,江卿顏腳踏實地的時候反而覺得有些不適應起來。

兩人對外的身份還是扮著夫妻,畢竟這古代不論到哪,只要進城就必須查戶籍留行蹤,不扮夫妻就要重新弄身份,比較麻煩。

蒼溪鎮不比末城,除了驚鴻山莊在此外便沒有什麼特色了,此時知道皇帝和公主要來,這常年清冷的蒼溪鎮變得熱鬧了一些。

不出意外的,蒼溪鎮唯一的客棧人員滿了,兩人在蒼溪鎮的一家小館子吃著飯,商量著住哪。

此時人多眼雜,宋鶴卿也不方便問她的具體想法,兩人便挑著些無足輕重的話說。

宋鶴卿此時也易了容,變成了一個略顯清秀的白面書生,兩人雖然沒穿什麼綾羅綢緞,但那棉布衣服乾乾淨淨又是身全新的,看起來是條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種富裕人家。

隔壁鄰桌男子聽兩人犯愁住處之事,熱情的湊了過來,坐在兩人身前:“我聽二位是在苦惱住處之事,我家剛好有一間空院,租金便宜,可供居住,長租短租都可以,兩位若是感興趣,我可以帶兩位看看。”

江卿顏看這男子熱情的模樣,便笑著點點頭,欣然同意:“那就麻煩這位大哥了。”

畢竟不同意也沒有別的辦法,若今日找不到住處,他們就只能住馬車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