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貴人年紀輕輕,沒想到這麼通情達理。”坐在皇后身邊的一個身著緋色衣裙,袖口上繡著精緻的金絲蝴蝶,滿頭的珠翠寶釵,一雙狹長狐狸吊梢眼,面板似雪一般,身段窈窕,頗有韻味的女子開口了。

她是珮貴妃,曾經唯一能和杜嬸的怡妃爭寵的女人。

如今一見,真是不同,似天人一般的攝人心魄的美麗。

展展行了個禮,“貴妃娘娘說笑了,臣妾年幼,自然是聽皇后娘娘的安排。”

“好了,本宮今日也累了,皇上也還沒有下朝,等下午在告訴皇上淑妃的一事,請皇上處理吧。”

皇后揉著太陽穴,“都回去吧。”

眾人都散了。

李貴人和我們一道回了嘉和宮,她讓宮女太監們收拾東西,自己進了我們的正殿,她拿著一個絳紫色禮盒,遞給了我。

“襄貴人是皇上新寵,姐姐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送你,就把我珍藏多年的珠釵送給妹妹吧。”李貴人笑盈盈的,彷彿之前在皇后宮裡哭哭啼啼的人不是她一樣。

我開啟盒子,一顆圓潤光澤的珠子首先映入眼簾,珠子上沒有一絲瑕疵,發出微光,這樣的寶珠實不多見,不愧是驕奢淫逸的後宮,連不受寵的李貴人都有這樣的好貨。

“妹妹,怕是嫌棄姐姐的東西上不了檯面,都不肯戴上嗎?”李貴人說。

我連忙把珠釵遞到展展面前。

展展從盒子裡取出珠釵,插到了自己的髮髻上,“喲,姐姐這東西是一對兒的呢,姐姐頭上也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樣的珠釵呢。”

聽聞我一看,果然,李貴人頭上確實有一支和展展一樣的珠釵。

李貴人伸出手輕輕碰了碰珠釵,“是了,一對兒呢。”

“妹妹真是羞愧,收了姐姐這樣的珠釵,不光沒有回禮,還有事求姐姐呢。”

看得出展展已經有些累了,只想速戰速決,不想和她假模假樣的認姐妹,拜把子。

“妹妹有話直說。”

我連忙從袖口裡遞出信,是我提前給何居一寫的,讓他去地牢裡先看看杜嬸現在如何了。

“求姐姐幫我把這封信送到我家府上,送到我哥哥李河手中。”

展展目光灼灼,看著李貴人。

她接過信,收進袖口,“妹妹真是開門見山,乾脆得很,這件事就交給姐姐我了。”

兩人又虛情假意姐妹塑膠花兒寒暄了一陣,她也就回自己屋裡去了。

“你說這信,她會想辦法送到何居一那裡嗎?”展展說。

“送到何居一手裡之前,一定是會先送到段敏手裡的。”我就是這樣猜想的。

“段敏這人,我們並不瞭解。”

“放心,展展娘娘,這信他看不懂。”

我衝著展展意味深長的一笑。

宮外王府裡送入一封信,信封上一個角落裡畫著一枝梅花。

段敏坐在書房內,讓下人都退下。

他拆開信,卻皺起了眉頭。

沒有一個字。

都是畫,畫功出奇的差,只能看出一隻水藍色的鴨子,脖子上好像挎著個籃子,站在一杯酒面前。

他拿著信左看右看,實在不解這是何意。

他把信塞回信封裡,叫來書童,“快去把這封信送到李府李河手中。”

他當然是看不懂的,鴨子是何居一,水藍色是提醒何居一穿水藍色的衣服,帶上一個竹籃,去地牢找杜嬸。

這封信送到何居一手裡,何居一一看信的內容,氣得咬牙切齒,“該死的張千千,居然說我是鴨子!”

他氣得發狂,恨不得現在就進宮打我一頓,可惜,他現在沒有辦法。

傍晚,我和展展剛用了晚膳,皇上就派人叫我們去皇后宮裡,一定是為了上午皇后說的淑妃的事。

我倆和李貴人一起又慢悠悠地走在這條宮道上。

這個李貴人怕是表面討好了皇后,搬進嘉和宮一來是為了給皇后看,來分展展的寵,二來是替段敏盯住我倆,三來就是為了我們暗中往來。

這李貴人,真是走的一步好棋。

到了皇后宮裡,眾姐妹已經來的差不多了,皇上坐在皇后旁邊,正閉著眼養神,見到展展來了,招手讓展展過去。

這大庭廣眾之下,他不能……也不應該……

展展臉上堆滿笑容,走到皇上面前,嬌滴滴的模樣惹人憐愛,旁邊的丫鬟連忙給展展遞上凳子,她坐在皇帝身邊,皇上拉著她的手,手指還不停地摩挲著展展的手背。

這下作猥瑣的老流氓!

我偷偷看向皇后,她依然是一副端莊賢淑的模樣,沒有一絲的不悅。

“把那賤人帶上來。”皇上語氣冰冷,不像是對待自己曾經同床共枕的女人,倒像是毫無關係的人一樣。

淑妃是被兩個小太監拖到我們面前的,她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拔了,深紅色的血肉觸目驚心。

我突然覺得有些眩暈,咬緊牙關,強裝鎮定。

“襄兒,你說,這樣的毒婦,朕該如何處理?”皇上問展展。

展展嬌笑一聲,“皇上,臣妾懂什麼,臣妾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麼惹得皇上如此不快呢。”

“這個賤人,她半夜不知道發的什麼瘋,竟然拿著剪子去刺……”皇帝頓了頓,看向一院子的女人,“刺誰來著?”

李貴人趕緊站出來,“皇上,是臣妾。”

“對對對,就是她,刺她也就罷了,還刺傷了朕的女兒,朕的女兒才兩歲呀,簡直是罪無可赦!”

“那皇上今夜是要查淑妃究竟為何發瘋嗎?”展展眨巴著大眼睛問皇上。

“為什麼要查?她發瘋不就是因為她是個瘋子?平白無故朕會發瘋嗎?襄兒你會發瘋嗎?”

展展乾笑了一聲,“皇上說的有理呢,那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她呀。”

“她刺傷了朕的女兒,那就讓她嚐嚐朕女兒受的罪才行。”

皇帝的話音剛落,一個太監就端上來一個燒著炭的火爐,火爐裡還插著一把燒紅的剪刀。

“你們給朕輪流用剪子扎她,一人一下,不能多扎,誰最後扎死了她,朕就得懲罰她。”

皇帝說這話,無比輕鬆,就好像介紹遊戲規則一樣。

我看著倒在地上嘴裡被塞著髒布的女人,她的命原來在皇帝的眼裡宛如螻蟻,事情的緣由這個皇帝也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