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人間無事辦事處已經將近一個月了,還沒有接到任何工作,何居一已經完成兩項了,我和展展就好像兩個留守兒童,坐在辦事處院子的走廊上,眼巴巴地看著何居一回來,他穿著一身彩色雞毛衣裳,路過我們的時候,還有幾根彩毛掉了。
“啥顧客?辦啥事啊?咋還成雞毛撣子了?”展展說,“難道現代人生活壓力太大,導致他們的的願望都非常稀奇古怪?”
“那顧客的願望是看看彩色的雞?”我說。
“你說誰是雞?”何居一站在我們身後,嚇我們一跳。
“千千,你說話可真難聽!”展展給了我胳膊一拳,“人家還是小朋友呢呀!”
她的“呀”字說的很重,是她這句話中最有分量的一個字,我眨巴著眼,真的,我倆來到地府真不怨,一個賽一個的嘴壞。
滴滴滴。
我的手機和展展的手機同時響了,來簡訊了,我有點激動,開啟收件箱一看。
“去和沈白做朋友吧。”
這願望說的也太模糊了,也不說做多久,顧客是誰也不知道,沈白的資料也沒有,但這麼長時間我連一個心願也沒完成,實在也是顏面無光。
“怕難啊?怕難拒絕就好了啊。”何居一瞥了一眼我的手機,壞壞地一笑,和街頭的小痞子一個樣兒,然後他雙手插兜,走了。
接!
這有什麼?
打工人有何畏懼!
我愛工作,工作愛我!
然後我顫抖地點了“確定”。
一個老太太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院子一個角落,她向我們招招手。
我之前就看了員工工作手冊,裡面提到,接了工作以後就會有人負責把我們傳送到需要完成的工作的場景中去,顧客心願完成後,也由這個人把我們送回來。
展展和我一起走到她身邊,她的身體和我們不同,有些透明,陽光甚至可以透過她的身體,她頭上圍著一塊圍巾,深紅色的圍巾,上面還有一些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的花紋,想必這塊圍巾她已經戴了很久,她的頭髮用圍巾遮的嚴嚴實實,身體也佝僂著,穿著有些破舊不整潔的衣衫,寬大,不像是現代的服飾,她手裡拿著一根樹枝,畫了一個圓,嘴裡絮絮叨叨唸了幾句,圓圈就發出淡藍色的光。
“去吧。”老太太說,她的聲音很低,卻並不蒼老。
展展捏捏我的手,先走進圈子裡,她衝我擺擺手,然後她突然消失了。
我果然是在地府了,這技能,現代能有?哆啦A夢的時空機啊!
我興奮之餘還是有些擔憂,我看了一眼老太太,她的個子太矮了,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不和我說話,我只好自己走進了圈子。
“一路平安,順利回來。”她的聲音還是很低,我卻看不清她的身影了,我以為是她消失了,沒想到是我昏過去了。
說實話,在我來到人間無事辦事處這些時候,我總會想,去了卻別人心願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小說裡面最常見的,就是……我穿越了,我回到了我大婚的那天。或者……我做了一個夢,夢醒了,我看到窗外日月同天。再或者……
總之都不會是像現在這樣,我變成了一條狗。
簡直離了個大譜,簡直是我工作的黑點。
我不該嘲笑何居一做雞,我上來就當狗,最讓人生氣的是,還是一條絕育公狗。
我簡單做了個拉伸,隨意地走動,來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這個家不大,普通的房子,裝修還有些老舊,從窗戶看去,可以看到其他的樓房,有些褪色的牆皮,我正適應著這具狗身體,防盜門開了。
可能我是暫時寄居在狗兄弟身上的,狗兄弟身體還殘留著一些身體記憶,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切都是那麼讓人措手不及,令人傷心流淚。
我搖著尾巴,直奔門口,還沒看清對方啥樣,我就狗似的衝到人家身上了。
還什麼狗似的,我現在就是一條狗。
是個女孩,很瘦小,剪著短髮,臉上土土的,身上也土土的,她推開我,把書包丟在地上,進了房間,我剛要跟著進去,沒想到她一腳把我踢開了,狠狠地關上了門。
我說什麼了,舔狗沒什麼好結果,你看看,一腳讓人家踢出來了,我看了看周圍,沒人,安全的很,我沒忍住,舔了舔剛剛自己被踢到的部位。
我覺得我很有做這個工作的潛力,真的,我能很快的適應這個狗身體,說不定以後我就會因為工作能力優秀,成為下一任的辦事處處長,那我還投什麼胎,重新做人有什麼好?
說不定就是泡在井裡的福子,吃蝨子的廢妃,身體還不完整的貴妃瘸腿狗腿子。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屋裡傳出一聲尖叫。
這種叫聲,東宮小楓的阿爹死的時候我聽過。
那是一種,絕望無助的淒厲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