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是直的

兩座樓裡一樣熱鬧，醉春樓熱鬧是因為先進的經營理念和姑娘們兢兢業業，明月樓熱鬧則是因為李清照，每天都有無數人上門，以期見見這位傳說中身世悲慘的良家女子。

雖然這都是清照大家的功勞，和曹墨知沒什麼關係，但她覺得花媽媽應該給自己分一半銀子，這是她應得的。

不過以花媽媽視財如命的性格，這銀子怕是難要，畢竟她今天連人都沒見到，不知是不是發財後躲起來一個人去數錢錢了。

曹墨知在大廳坐了一會兒，臺上姑娘演奏的正是聲聲慢，不過卻不是蘇煙，耳邊討論的也多是關於李清照身份的猜測。

當然，也不乏討論她本人的，幾個書生聚在一起吹牛，說著他曾有幸見過曹小姐一面，相談甚歡，見之忘俗云云。

曹墨知撫著假鬍鬚，手一抖差點拔下來一縷，不由仔細看那書生幾眼，這才確定她沒見過此人，更沒有和他相談甚歡。

倒是她旁邊一人，同是一副貴公子模樣，見她注意那邊，起了攀談的興致。

“兄臺也對曹家小姐的訊息感興趣？”

曹墨知不動聲色囫圇點頭，壓低音色道：“是啊，有一點。”

那公子聽著聲音皺起眉，轉頭仔細打量她幾眼，笑道：“兄臺年紀不大，倒是...毛髮頗旺，呵呵，兄臺莫怪，我這人說話直，嗯...在下杜景，字向晨，那邊幾人算是在下以前的同窗，他們口中的曹小姐是指那位曹紫瑤小姐，隔著簾布搭過幾句話罷了，此時喝多了，言語多有浮誇之嫌。”

“嗯，在下...李白，字太白。”曹墨知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人名字有些耳熟，開啟摺扇搖了搖，才想起這人是舅媽那些畫像上的人之一，金陵人，據說還是江南第一才子，不過他應該不在江南，而是在京城國子監讀書才對，難道是今年秋闈沒考中？

杜景看著她摺扇上上下浮動的一個好人，頗感好笑，打量扇子幾眼，開口道：“太白兄這動作，倒是讓在下想起一位故人，呵呵，想來會對兄臺胃口......”

說到此處，他似是想到什麼，微微停頓，“倒是我多嘴，看太白兄衣著，也是殷實之家，想必早已認識海河兄。”

“確實見過一兩次，不過不熟。”曹墨知對此也不意外，曹家書香傳世，江南學子或多或少都有聯絡，何況江南第一才子。

杜景理解點頭，“海河兄雖然為人不羈，但門第確是高了些，與之相交都會有壓力，倒是那位不曾露面的曹小姐，一首清平調實在令在下汗顏，不過曹姑娘不喜宴會之類的地方，拜帖之類的也多是由妹妹出面，無緣一見實乃憾事。”

“呵呵，杜兄何必妄自菲薄，今日能得見江南第一才子，在下倍感榮幸。”

“誒，都是虛名罷了，我與兄臺一見如故，故此交談，太白兄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是我之過，杜兄見諒。”

曹墨知有些想離開了，這人自來熟，雖然這種性格很好，她也不介意多交一個兄弟，但難保以後不會友情變質，兄弟反過來想睡了她。

這種情況不得不防啊，兄弟是這個世界上最禽獸的生物了。

杜景還在自顧自說著，絲毫看不到她那已經變成了看禽獸般的眼神。

“唉，妄我空有才子的名頭，最近才發現何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李姑娘和曹姑娘都是一等一的大才女，我不如遠矣...太白兄，嗯？...太白兄你去哪兒？”

杜景轉頭的時候，曹墨知便已經悄咪咪退走，聞言腳步又加快了些，伸胳膊胡亂朝後面揮了揮，“在下突然想起家中還有急事，杜兄告辭，我們下次再約......”

“......”

杜景滿眼茫然，這麼急嗎？還是他又讓人討厭了？

......

拐角處曹墨知拍拍胸脯，見自來熟已經不在意這邊才提著衣襬上樓，不過上三樓的時候卻被攔下，理由也簡單，三層是姑娘們的閨閣，不許男子上去。

曹墨知有些苦惱，“大哥，讓我上去吧，我是蘇煙姑娘的朋友。”

守門漢子露出不屑的表情，伸手指向大廳，“看到下面那些人沒有？”

“看到了啊，怎麼了？”

“他們都說是蘇煙姑娘的朋友，勸你趕快離開，不然灑家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

沙包大的拳頭在眼前晃了一圈，曹墨知猶豫一下，拿出荷包。

漢子見狀嗤笑一聲，笑話，他是一個正直的人，豈會被人收買。

“麻煩大哥叫小荷出來一下。”

大哥不動聲色收起銀票，嗡聲嗡氣道：“在這兒等著，敢邁一步，打斷你的腿。”

“......”

曹墨知對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她還以為要多拿幾張呢，結果就這？收了錢還這麼囂張，不當人子。

很快，蘇煙帶著小荷親自迎了出來，大哥心中有愧，捂著銀票和人換了班。

這讓曹墨知想裝逼的想法落空，原來最終小丑還是自己。

蘇煙走得急，喘息幾下上前摟住她的胳膊，“妹妹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曹墨知撫了一下鬍子，“姐姐認出我了？”

“呵呵，奴家怎麼可能認錯曹公子，公子前腳才讓奴家保密，後腳便傳出兩首傳世詩，想必定是奴家哪裡做的不夠好，惹曹公子不快了。”

酥酥麻麻的聲音讓曹墨知渾身通透，一把摟住蘇煙的柳腰，“煙姐姐言重了，在家裡作詩是為了哄家裡人開心，而在姐姐這裡是為了自己開心，自然不能一概而論，為姐姐作詩本公子還是很樂意的，嗯...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姐姐覺得如何？”

蘇煙俏臉泛起紅霞，腰上傳來的異樣感覺讓她不禁又想起了兩位媽媽的荒唐事。

“妹妹別鬧，快放開，被人看到就慘了。”

“......”

如小鹿般慌亂的眼神讓曹墨知的心也跟著跳了跳，她意識到有些玩兒過火了，急忙放開，訕訕一笑，“姐姐莫怪，跟你開玩笑呢。”

“......”

不知為何，蘇煙聽到這話心裡反而更不舒服了，不過她也沒細想，拉著曹墨知回房，“無事，是我太敏感了些，嚇到妹妹了？”

“那倒沒有，能抱著姐姐一卿芳澤可是不少人的夢想，沒想到被我給實現了，姐姐身材真好。”

“貧嘴，我一個風塵女子，哪有人願意惦記。”蘇煙聽到誇獎還是頗為開心的。

“姐姐，太過謙虛可不好，我都想為姐姐贖身呢。”曹墨知眼珠轉了轉，還真有些意動，“要不我和花媽媽商量一下，將姐姐接回家？”

蘇煙輕笑著搖搖頭，“媽媽視我如己出，待我極好，所以我並沒有要贖身的想法，媽媽孤身一人撐起這座樓，養活樓裡眾多姐妹，很不容易的。”

“......”

曹墨知撇撇嘴，“她可不是孤身一人，有人可是惦記很久了，以後她跟人跑了，姐姐可一定要來找我，對了，姐姐對徐媽媽瞭解多少？”

蘇煙眨眨眼睛，心跳加快些許，清澈的眼眸盯了她許久才開口，“妹妹問這個做什麼？”

“嗯...好奇，隨便問問，感覺她跟花媽媽關係很好的樣子，怎麼今日不見花媽媽？”

蘇煙看著她面露思索，“媽媽向來不喜歡徐媽媽，不過...也不知發生了什麼，最近花媽媽被徐媽媽追的到處躲。”

曹墨知耳朵豎起，看樣子徐妙依終於還是下手了，她錯過了一場大戲啊。

“妹妹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

這話問得她莫名緊張，“呵呵，怎麼會...我，我是直的......”

她確實是直的，只喜歡橘子百合之類的水果花卉，從沒變過。

“......”